记得村里是从1992年到1993年这段时间里,陆陆续续有人挖田建鱼塘开始养殖草鱼的。因为如果鱼塘的护理工作搞得不错的话,一年到头来可以赚到不少的钱。反正比一般的种植水稻等农作物要强得多。虽然有的年头因为养鱼的农户多了,把鱼销出去会有些困难。虽然养鱼辛苦,但是现在这个世道做什么会不辛苦呢?我家就是跟着这股“养鱼风”开始养鱼的。时间大概是我读小学四、五年级,也就是1995年到1996年这样。那时候家里这方面的经验很不足,父亲便到处去访养鱼经验,久而久之,他自己也成为了半个养鱼能手,对付起水里的那帮滑溜溜的家伙也开始游刃有余了。
记忆里的父亲在大清早似乎特别喜欢往鱼塘跑,去看看他的草鱼长大了没有啊,看看草鱼是不是又有毛病了啊,看看它们“上头”了没有啊,等等。(“上头”是家乡的说法,即早上草鱼浮到水面透气。)看鱼塘的时候,父亲很喜欢在嘴里塞一支烟,等到吸到4、5支的时候,他就回家了。回到家就坐上自行车出去做工。开始一天的奔波劳累。
夏天的时候,在鱼塘的塘基处,到处可以看到出来看“情况”的人,一般都是家里的男人。有时候还可以看到他们穿着短裤,裸着上身在那里走来走去,闲谈啊,吸烟啊。除了这些男人,你还可以看到很多妇人小孩提着一个桶或者袋子在塘基边走来走去:捞螺丝-----喂鸭子。因为鱼塘基边缘爬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福锈螺”,用它们来喂养鸭子很有营养很容易长大。记得2003年高考结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曾经在塘基旁边走来走去捞过螺蛳,把家里那20几只鸭子从翅膀未干一直喂到它们成长为可以下锅的大鸭子。
因为父亲是搞建筑的,每天都要去帮人家起房子,所以他不能够在家捞浮萍喂草鱼,所以这些本来应该由男子做的事情便落在了母亲的身上。这是很辛苦的。大凡养鱼的人都知道,夏天特别是酷热的天气,草鱼较之平时要吃得多也快大得多。没有足够多的浮萍怎么办?只能够将就了。母亲其实是一个很勤快的女人,做事情很麻利很快,她一大早就出门出去捞浮萍,往往能够弄很多的浮萍回家,有时候是两大蛇皮袋,有时候则是更多。只是很多时候回家很晚,一般是中午12点几才能够回到家。回家以后还要做家务,做饭喂猪喂鸡洗衣服,一大堆的事情。因为那时候我还在念书,哥哥刚刚毕业在外面做事情,父亲又要做工,都没有时间。村里很多的人都对我说,凤明你看你妈真能干,女人当男人用。我笑笑,没有说话,心里却痛得要命。我长那么大了,却还在读书,不能够为这个家分担任何的负担。哎。他们不知道我们的苦衷。我读书的花费,家里一切的花费都得靠卖草鱼以及父亲外出做工得来的钱!村里人看到的只是我们加光鲜的表面,却不知道我们为这所谓的“好”付出的真正的辛苦。或许幸福的生活有着它多方面的存在方式吧,只是程度深浅不同的问题而已。
苦了我的母亲了。我常常这样想。
捞浮萍的事,(一般是夏天,只有夏天才有浮萍。)我也去做过。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我跟在母亲后面去捞浮萍。或骑自行车去,或干脆走路去。骑自行车一般是去远的地方去捞。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因为等到正午的时候太阳火辣的时候便会热得很难受。一路上我看见很多人和母亲打招呼。母亲说,她经常和他们交往的,平时彼此之间说话多了,自然也就熟悉了,有时候还能够得到他们的帮助,比如说当你捞浮萍回家拉着木车上坡的时候,他们会上来帮忙你。在我们那里,村里邻村甚至更远的地方都种植有许多的马蹄(一种经济农作物),马蹄田由于肥料充裕,浮萍生长得很好。母亲由于经常捞浮萍,知道什么地方有浮萍,什么地方浮萍多。所以母亲很快就找到有浮萍的田,我们挽起裤脚便下田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