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调查申城“月饼黄牛”牟利链条：分级代销，大“黄牛”更似厂家销售商，找“黄牛”团购也能开发票
■月饼券行情：知名品牌最坚挺，酒店月饼票最没市场
[月饼市场乱象调查·二]
晨报记者 谢磊 李东华 罗剑华 徐翔
距离中秋节还有4天，“黄牛”们的“月饼季”已经接近尾声。为这最后一搏，“月饼黄牛”们坚守着最后一班岗，但是多数已经只卖出，不再收进了。
已在这行摸爬滚打4年的老“黄牛”阿丽感慨“今年生意不好做”。阿丽告诉记者，与往年一样，今年最坚挺的还数“杏花楼”、“功德林”等老品牌。这些品牌的月饼票，越是低价，打折幅度越小，因为需求最广，团体或是个人都会买。而数百元的高档月饼，议价空间则相对较大。而“哈根达斯”月饼票的价格在去年经历滑铁卢之后，今年出现了大幅反弹。
不过，“黄牛”们也有不待见的月饼票，比如一些酒店的月饼，阿丽称之为“野鸡票”。“今年新闻曝光过，说很多酒店月饼是代加工的，不卫生，买的人就更少了。”一张标价198元的某酒店月饼，阿丽的回收价只给25元，而且没有商量余地，“我们回收也只是碰碰运气。”
上海的“黄牛”也被称为“打桩模子”，历史悠久，有着浓郁的上海特色，其中“月饼黄牛”又是最为出名。上海，什么地方的“月饼黄牛”最多？这些“月饼黄牛”如何牟利？这几天，晨报记者兵分多路，对上海闹市巷尾的“月饼黄牛”进行了一番调查。
最大“黄牛”盘踞点：福州路杏花楼、南京路新雅
昨晚6点多的福州路，“黄牛”们的战线从人民广场一直绵延到了外滩附近，在杏花楼门口达到高峰，林林总总，不下百人。中秋前的最后一个周五，下班后赶来领月饼的人，打算出售月饼票的人，将杏花楼挤个水泄不通。
而在与福州路隔了两条马路远的南京东路上，以“新雅粤菜馆”为中心，“黄牛”们三三两两地徘徊着，数量不下50人。每天晚上领取新雅月饼的店关门后，“黄牛”们的生意最为兴隆，和对面的食品一店的人流相得益彰。“杏花楼”和“新雅”都是上海的月饼老牌子，食客众多，月饼票的数量也就最为可观。福州路和南京东路上的两家总店，自然成为了上海“月饼黄牛”们最大的集中地。
找“黄牛”团购月饼票也可开发票
集团化操作旱涝保收，票卖不掉退回给厂家
老黄坐在南京东路的上街沿，手上拿着厚厚一叠崭新的月饼票，看到有人路过，便开口询问：“朋友，月饼票要伐？”
看到记者表现出兴趣，老黄立即站起身，把记者拉到一个角落。68元的新雅月饼票，他开价30元回收。
“集团作战”的“黄牛”党
“太低了！”记者摇头拒绝，却发现周围突然多了4名“黄牛”，看得出应该是个小团伙。他们一会儿搭着记者的肩，一会儿拉拉手，并在耳边七嘴八舌劝说，“这个月饼票买的人不多，我们给的折扣已经不错了”、“面值都是唬人的呀，68元的月饼也就值这点钱了”、“侬有几张啊？多的话我们可以稍微多给点”……
当记者表示准备替单位采购一些知名月饼票时，老黄立即把记者拉到了一个僻静处，从包里又翻出几叠崭新月饼票：“看到吗？都是崭新、连号的，你要多少我都有，而且有折扣，这可不是所有‘黄牛’都能拿到的。你去店里直接买，只能按原价购买。”老黄说，关系铁的“黄牛”能以低折扣价从店里拿到月饼券，加上差价后再转卖给公司客户，而且还能开发票。也许是怕记者担心，老黄甚至表示，可以先领好月饼后再结账，“反正我们人多，可以带你一起去领。”
“你们回收月饼票，万一到时候没人要，你们不就亏本了吗？”记者问道。
“这个嘛……”想了几秒钟后，老黄神秘兮兮地表示：“我们自然有下家，总不至于最后囤在手里自己吃掉吧？”
对于多余月饼票的去处，老黄讳莫如深，老何却透露了些许内幕。
大“黄牛”相当于厂商代理
老何今年55岁，浙江人，脸晒得很黑。记者见到他时，他正坐在山东中路一幢写字楼前的台阶处，抽着香烟，目光一直盯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
相对于本地的“打桩模子”，老何不住感慨“强龙难斗地头蛇”。“月饼店附近的‘黄牛’基本上都是本地人，他们有专门的下家，做的都是大单子，而我们这种外地‘黄牛’只能游离在外围，做的都是几张头的小生意，混口饭吃。”老何说，至于月饼票的来历，他也不多说：“你问我有没有快递员倒票？我哪管那么多，只要真票，你肯卖，我就肯收。”
接过记者递去的香烟，老何少了些许戒心，也开始稍微透出点内幕。
“你要入这行，少不了介绍人。有了介绍人，即便最后手上压了不少票子没卖出去，也不会亏本，因为有人会来回收你手上多余的票，价格也不会太低。”老何又稍稍解释了一下：“这样说吧，卖月饼票和卖飞机票一样，有大代理，也有小代理。小代理做的小生意，碰到大生意时，自己吃不下时，就会及时转手给上家。”老何说，这些上家也被称为“大黄牛”，基本上背后都有靠山，“他们就相当于厂家的销售商，可以拿到折扣票往市场上推。而厂家印制的月饼票远多于生产的量，因此一旦最终月饼票积压，只要退回厂家即可，没有风险，不会亏本。”
中型“黄牛”盘踞点：品牌月饼专卖店、提货点
“杏花楼”和“新雅”旗下，有着众多的专卖店和提货点，这也是“黄牛”们喜欢出没的地区。此外，“哈根达斯”月饼在年轻人中较为流行，因此各个门店和提货点处，也都围着不少“黄牛”。昨天下午4点，在静安寺“哈根达斯”店处，自动扶梯口站着4个“黄牛”，二楼平台处还有3个。
月饼店员充当起“黄牛”的中间人
能不能打折、能打多少折都听“黄牛”的意见
南京西路某知名月饼总店门口活跃着3名中年“黄牛”，手上厚厚的月饼票显示着他们的身份。与别处不同，这3人只卖出票子，却不见买进，因为根本没有人卖。
没多久，门口来了两名男子，手上拿着公文包。一身穿条纹衫“黄牛”立即迎上去：“票子要伐？”一穿红衣的男子表示，要买30张198元面值的票，但被同伴制止说：“去店里面买。”“一样的呀！”条纹衫“黄牛”边说边跟了进去，“给你打折的，还能开发票，就在楼上开。”但两名男子还是径直来到了店内卖糕点的柜台。
两名男子提出，要将手中24张138元的票子换成198元的，中间差价按照购买时的7.8折来算，这一要求令一名女营业员有点吃不准。不过，她并没有与店内的工作人员商量，而是朝门口招了招手：“阿三，进来一下，他们想换票子，可以伐？”被称为“阿三”的正是刚才那名条纹衫“黄牛”。此时，“阿三”正忙于眼前的生意，简单回应了一句：“你看看背后字母是什么，是‘A’就不能打折。”
女营业员看了下票子的背面，上面标了个“A”：“这是其他公司买断了的票子，不能打折。如果是我们自己店里的，可以打7.8折。”这时，“阿三”也来到了柜台处，看了看票子说：“没办法，我去找楼上XX也没法处理。”两名男子不再坚持，补了1440元差价。
随后，两名男子又提出购买30盒198元面值的月饼以及部分228元、288元的月饼，价格按照7.8折计算。女营业员直接问“阿三”：“票子有伐？”“有的，侬放心。”“阿三”肯定地回答。
于是，这名女营业员很快算好总价，列了2张清单，一张自己留着，一张交给顾客。对方将钱交到营业员手中，“阿三”也将票子交到她手中。清点之后，女营业员手中的月饼票和钞票便互换了主人，“阿三”拿好钞票，也不再清点一下，便放进了腰包。
记者随后来到这家月饼店的团购处，一名接待员表示，团购有折扣，但要购买50张起。“那为什么那边买30张就能7.8折？”接待员连连表示“不可能”。而当记者指出就发生在店里、营业员手中还有清单时，他索性不再回应。
小型“黄牛”出没点：超市、菜场等生活区
超市、连锁店和菜场都临近生活区，很多市民不愿意专程去专卖店或提货点出售月饼票，“黄牛”们便瞄准了商机，就近做起了生意。这些“黄牛”往往组成三到五人的小团队活动。而除了收购月饼票之外，消费卡、面包券、充值卡都在他们的生意名单内。
中秋临近风险大，已拒收月饼票
现在买知名品牌月饼票最划算，基本平进平出
昨天下午两点，轨交四号线临平路出口，下面就是易买得超市，一名中年男子躺在椅上，眯着双眼，等待着进出乘客和他的目光接触。他的手中握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里面是颜色各异的月饼票。无疑，这是名值守在交通要道的“月饼黄牛”。“朋友，我这里还有两张‘新雅’的票子，68元纸盒的，什么价格能收？”记者上前搭讪。
中年男子扭了扭头说：“今朝侬还想放票子啊？阿拉已经不收了！”怕记者不明白，他又解释说，月饼票的收购价是一天一变，距离中秋节越近越不值钱。现在距离过节只剩下4天，扣除一天的休息日，留给“黄牛”们的“空间”已经不多。所以，他已经拒收月饼票了。
“这几天，我这里只卖不买，价钱也已经跌到根了，‘新雅’的票子丢丢掉算了，从我这里拿几张高档的去送人，现在最划算。”记者假装有些心动，询问他什么样的月饼票最超值。他说，398元的“哈根达斯”最划算，10天前收购价是150元，现在平进平出，分文不赚，值得强力推荐。
接着，记者又来到宝安路一菜场附近。“小兄弟有联华OK卡伐？”一名身穿红色上衣的阿姨主动搭讪。“没有卡，月饼票收不收？”阿姨看到记者手中的十余张票子后，笑着摇了摇手，“前段时间还可以收收，现在不收了。”
阿姨告诉记者：“我们收月饼票算是顺带的，能赚就赚点，一般也不会收得多。如果实在出不了手，就当人情送送朋友、亲戚。”
零星“黄牛”出没点：小区收废品小贩等
除了集团作战，还有单兵作战的“黄牛”，他们往往原本是活跃在社区、街头的票贩子，看准了“月饼季”的商机，兼职做一票。
“兼职黄牛”回收转卖给大“黄牛”
“月饼票现在基本不收了。如果是杏花楼、哈根达斯的，也就最多三折，其他的不要。”昨天上午，在中远两湾城西区一大门外，一名专门回收废旧家电的男子几乎头也不抬地回答。而他身旁的那块回收各类家电清单的大牌子旁，还有一块小牌，大大的“世博门票”旁还加标了“月饼券”。
男子说，收月饼票只是他副业的副业，生意甚至还比不上收世博门票。他除了等顾客前来卖券外，也只是上门回收其他东西时顺便多问一句“有没有月饼票要卖”。“大多数居民有多余的月饼券，都是拿到各个月饼领取点卖给专业黄牛，不太会卖给我。”男子说，碰到有居民想把月饼票卖给他，但都是冷门的月饼券，他也不想要，所以后来干脆也就不想问了。
3成受访者向“黄牛”买月饼票送人
□实习生 熊思雨 冒宇炜 记者 潘 隽 覃柳洁
晨报讯“晨报·问卷”昨日的“百人快调”显示，和去年比，一半受访者觉得今年中秋身边的“月饼黄牛”越来越多。34%的受访者向“月饼黄牛”买过月饼票，都是为了送人。
家住黄浦的徐阿姨说，早在9月初，家附近几家月饼店就已出现黄牛，有人甚至当街叫卖。数据显示，50%的受访者觉得这个群体今年“越来越多”，42%的人认为是“差不多”，“越来越少”仅占总数8%。
51%的受访者表示不会购买黄牛手中的月饼票。34%的人是买来送人，仅有15%的人是买了自己吃的，“他们给出的价格确实比市场价便宜不少，比较划算。”
如果手中有多余的月饼票，你是否会选择卖给黄牛呢？54%的受访市民选择了“不会”。大部分人认为自己吃或把月饼票当礼物送人更好。余下 46%的人选择“会”，“留着也吃不了，还不如卖掉，省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