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花八年建调水工程解决千亩农田灌溉难题

2010/12/3 6:33:16 作者:nvwu 来源:女物情感网
水源有了保障,为减小从水源地到崖底的落差,以减小水管的压力,冯武飞开始在半山腰的岩石上凿渠。还是西坡根,冯武飞东挪西借了8万元钱,拉来水泥、石块……今年1月,一个长17米、宽5.5米、深5.6米的大型水窖宣告竣工。

有时,引水管道需要经过陡峭的乱石壁。

有时,引水管道需要经过陡峭的乱石壁。

为了引水冯武飞在这座山上干了8年

为了引水冯武飞在这座山上干了8年

管道翻山越岭

管道翻山越岭

开山挖渠双手满是老茧

开山挖渠双手满是老茧

  □记者 朱长振 文 杜小伟 图

  核心提示:

  一个目不识丁的洛阳市宜阳县深山农民,花费八年时间,用一己之力,建成了一项宏伟的“南水北调”工程。“一座水库、500米绝壁水渠、2.5公里地下管道、一座水窖……”这是老农工程的几个主要部分。他的这项工程,不仅解决了自己四亩多地的灌溉难题,还让周围近千亩农田“绝处逢生”。

  记/者/手/记

  ★50多岁的冯武飞脸上皱纹看上去有70岁

  ★陡峭的乱石壁无法埋进管子

  ★花8万多建个蓄水池,没人能理解,但冯武飞心里有数

  ★开山挖渠双手满是老茧

  ★为了引水,冯武飞在这座山上干了8年

  ★安装跨山谷的管子,冯武飞要请上七八个老乡才能完成

  “南水北调”

  让千亩农田

  “绝处逢生”

  为了能浇地,冯武飞努力了8年。

  昨天一大早,这个56岁满脸沧桑的农民打开院中地窖的盖子,搬出整整一拖拉机的塑料管,他要到西坡根浇地,盼着他的,是西坡根近千亩麦田的主人。

  天旱要浇地,这本是农村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可对于宜阳县莲庄乡沙坡头村这个位于伏牛山腹地的村子来说,这是件不亚于“南水北调”通水一样的大事儿。

  沙坡头村西坡根的近千亩地祖祖辈辈“靠天收”,冯武飞家也有四亩地在西坡根。八年前,这个没上过一天学的农民为了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一个人开始实施他的“南水北调”工程,从2.5公里远的深山里,硬是把水引到了西坡根。

  8个壮劳力拉紧一根钢丝绳,把它牢牢固定在山涧两端的两棵树上,冯武飞熟练地从腰间取出一个个小橡胶兜,让这个用汽车轮胎和铁丝特制的小物件把一根胶管从山涧南边送到北边,接上接头,冯沿着荆棘丛生的小路轻车熟路地扒开一棵酸枣树下的虚土,那里是下一个接口的隐藏处——这是昨天上午发生在西坡根浇地现场的一幕。

  2.5公里的距离,冯武飞一个人挖了1.3米深的渠把这些管子深埋地下,哪一段埋的啥样的管子,接口在哪儿,他早已烂熟于心,仅埋管子,断断续续花费了他将近4年时光。

  西坡根山半腰的一处水窖边,几名村妇争吵着。她们都想“快一点”让冯武飞的水流到她们干旱的麦田里。这个长17米、宽5.5米、深.5.6米的水窖是冯武飞“南水北调”最大的一项工程,总共花费了他8万多元钱。

  60岁的村民杜天运正在冯武飞的水窖边打窑洞,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随着冯武飞的“南水北调”工程供水日趋稳定,杜打算把家重新搬回西坡根,他的13亩口粮田全在这里,“以前靠天收,种的麦往往到收时还不够付收割机钱,自从能浇以后,收成一年比一年好,去年我种的瓜最大个儿的有20多斤,总共收入一万多元,今年打算再扩种”。

  50岁的唐水京把他长势喜人的白菜浇了一遍:“给他20元钱。”唐说前几天他已经用冯武飞的水窖里存的水浇过一遍了,想再浇第二遍,“白菜好喝水”。

  唐这1.5亩地是租邻居的,“以前每年也就是象征性地给30元钱,有些邻居的地白给都没人种,自从能浇后,涨到每亩地150元一年了,今年给多少钱人家也不让种了”。

  ***出来的“南水北调”工程

  西坡根人的“吃水难”由来已久。

  昨天上午,靠在墙根晒太阳的79岁的老支书石长青大着嗓门说:“政府也想过办法,只是没搞成。从1975年到1977年,农闲时全村近千人出工,农忙时抽调70多人的专业队,早出晚归,炸石头,挖土方,干了两年多才修成一个15亩大的水塘,修成水渠两公里多,但那时不讲科学,水塘建成就没咋用,光漏水,根本就没发挥一点儿作用。”

  十年前,西坡根的一个国有林场也曾找来技术人员多次测量设计,准备把攀陡坡山崖上的泉水引到西坡根。但由于山高路险,加上距离超远、落差太大而最终放弃。“还有个大问题就是经费,当时说要搞成没个三五十万拿不下来”。

  冯武飞也参与了当年的引水工程,他没想到,他的人生命运会跟这个工程“较上劲”。

  1980年,刚刚结婚的冯武飞因家中弟兄多、住房不宽余而从山下搬到西坡根。当时西坡根已有11户村民在此居住。“地都在上边”,冯武飞的妻子范玉存对记者说。

  在西坡根,冯武飞的两个女儿先后降生。但邻近一个名叫大野沟的地方的饮用水慢慢枯竭,靠天吃饭的口粮田也因老天的日渐“不配合”,收成无法填饱肚皮。

  因为缺水,1988年前后,12户村民先后搬到山下,但口粮田仍在西坡根。冯武飞们为分得山下能浇的田地多次上访,均无功而返。

  1992年,“分得水浇地”的希望破灭,冯武飞准备动手修建引水工程浇自己的4亩多口粮田。因为不识字,他煞费苦心地拉上了当过生产队会计的邻居范连刚入伙。

  两人最初的设想其实很简单,他们想沿着以前集体修建的那处废弃引水工程架设管道,把水引到西坡根,然后浇地收钱,收益平分。

  刚开始,他们在村民眼中确实跟“闹着玩”差不多。经过几天实地考察,范连刚用皮尺量量距离,冯武飞爬上爬下水源地攀陡坡悬崖顶几个来回估算落差,俩人凑了四千多元钱,购回了2000多米直径两寸的水管,开始施工。

  修路,截水,铺设管道,忙活了半年之后,从山半腰水源地直接把管子接通后,准备试水了,全村老少都赶来看稀奇。

  “把攀陡坡都围满了,我俩忙得满头大汗”,冯武飞回忆说。

  但水管接通后还没等水到地里,水管就被憋得到处冒水。

  “有好几处还被憋断了,因为落差太大了”,范连刚回忆起第一次试水时的情景仍感觉“不好意思”。

  2寸管不行换2寸半的,这里落差大了改道另一处……两年,两人除了落下堆满院子的报废胶管外,还落下了满身债务。

  再也撑不下去的范连刚选择了退出:“身体上吃不消,天天弄一身泥,白天黑夜,吃住都在荒山野岭上,经济上也撑不住了。”昨天,范连刚说,“最主要的是我没他(冯武飞)有毅力。”

  一个人的“南水北调”工程

  合伙人退出,没能动摇冯武飞的决心。

  没钱的时候,他外出打工。山西、洛阳的建筑工地上,冯武飞弯腰低头拉着一车车砖头,每月一千多元的收入让他盘算着能购买多少米胶管和多少袋水泥。

  手中有了俩钱,冯武飞重返攀陡坡,他先从山半腰的水源地干起。没有路,他就在山崖的岩石上凿出一个个脚坑,然后拉着杂草往上攀登。

  山高路陡,一天只能背两袋水泥。有时为了节约时间,他白天吃干馍喝泉水,晚上就住在山崖对面一孔废弃的窑洞里。

  半年多时间,村里人没咋见到冯武飞。生气的妻子不让他进屋。就这样,冯武飞在攀陡坡水源地一处瀑布下的一座小型水库宣告竣工。

  水源有了保障,为减小从水源地到崖底的落差,以减小水管的压力,冯武飞开始在半山腰的岩石上凿渠。

  “虽然没有红旗渠的工程大,但与红旗渠的路数一样。”从电视上看过林州人民建造红旗渠镜头的冯武飞“比葫芦画瓢”,先用铁镐在岩石上刨下印记,然后一点点凿,岩壁上的水渠在一米米往远处延伸。

  又是半年过去了,冯武飞记不清用坏了几把铁镐,也记不清从近千米的绝壁上来回奔波了多少趟,背了多少袋水泥和岩石……岩壁上近500米的水渠修成了。

  外出打工,让没上过学的冯武飞在建筑工地上学会了用拉链(一种工具)固定钢丝绳。拿着捡到的废旧钢丝绳,他坐在攀陡坡下一处50多米宽的山涧边苦思冥想:能不能用钢丝绳把水管直接引过山涧?这样不就减小了水的压力,不至于再爆管了吗?

  说干就干,冯武飞把废旧汽车轮胎剪成巴掌大的小块,用铁丝把轮胎皮套在钢丝绳上,一块块轮胎皮在钢丝绳的串连下紧紧保护着水管顺利穿过山涧。清澈的泉水顺着水管自南而北“漫游”过山涧,再顺流到西坡根,那里有近千亩农田渴盼着滋润。

  女婿梁会武和其他家人一样,对工程持反对意见:“主要是怕他受罪,你看看他多显老,你再看看他那手。”

  冯武飞的亲戚薛金环是他最大的债主,她背着家人借给他一万多元钱。“主要是看他可怜,他就是一根筋,啥事儿认准了,八头牛也拉不回。前年下大雪,他女儿半夜哭着来找我,让我陪着进山去,怕她爹冻死在山里。他一冬就没回来过,心里只有他的那个引水工程。”薛金环提起这一幕至今仍感动得想落泪。

  借了8万元钱建成永丰塘

  “南水北调”初步完工。干旱季节,冯武飞拉着一车车水管开始在近千亩农田间忙碌。谁家的地该浇了,他把水管铺到谁家地头,一亩地收10元钱。但由于水管不断转移,磨损严重,再加上距离太远跑漏,水量无法保障,所以冯武飞的“南水北调”虽然成功,但收效不大。“每年只能浇一百多亩地,太慢了,而且浇地时有人为了争水而打架。”

  2009年,冯武飞开始借钱兴建他的“南水北调”最大的一项工程,建水窖。

  还是西坡根,冯武飞东挪西借了8万元钱,拉来水泥、石块……今年1月,一个长17米、宽5.5米、深5.6米的大型水窖宣告竣工。冯武飞为这个大工程起了个响亮的名字——永丰塘。

  “南水北调”收费惹争议

  昨天水源地往永丰塘里流了一天的水。虽然村民排队昼夜不停浇麦,但冯武飞的心仍紧张不已。

  因为没钱为这个塘加盖,他怕那么深的水万一有人掉进去了可咋办?前些日子,他跑到县水利局去反映情况,希望政府能帮助解决部分资金:“县水利局也派人过来拍过照片了,可人家说我这工程太小,上边暂时没这一项。”问及村里及乡里的意见,冯武飞说,“我没去找,人家也没来问过。”

  说起浇地收费标准,梁会武说:“平原上公家机井只用些电费,浇一亩地就要30元钱,我爹浇一亩地只收20元。去年一季我们收入了3000多元。”

  在记者采访时,也有村民对冯武飞收费持有异议:水是大家的资源,他凭啥收钱?

  也有村民怕冯武飞以后漫天要价,“他是独家生意,不用他的水,这近千亩地谁都没法浇”。

  冯武飞显然没把村民的异议放在心上:“我算是把这个‘南水北调’工程搞成了。我别的啥都不图,有了这个塘,这近千亩地就能永远丰收了。这也是我为这个塘起名永丰塘的理由。”他挠着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