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猫因癫痫发作死亡 专家称系遗传(图)

2009年3月9日，朗朗和两个同伴一起进食，其乐融融。图片来源：扬子晚报

　　“哥哥你去哪里了”不知哥哥已去，翠翠独自吃着竹子。 范晓林 摄 图片来源：扬子晚报

　　红山动物园最豪华的“别墅”——熊猫馆，时间定格在2010年12月16日清晨6时28分。

　　这是今年入冬以来，南京最冷的一天。这种天气对于生活在高海拔的大熊猫来说，本该是它们最喜爱的，凛冽的寒风中，它们往往会变得格外活泼好动，说不定还会互相粘在一起打场小架，活动活动筋骨。然而昨天，熊猫馆却变得毫无生气，通往熊猫“卧室”的后场大门紧锁着，外面运动场上，两只熊猫无精打采地趴着。

　　两只！只有两只。熊猫三宝中的那只小时候动不动就爱强吻饲养员、高高鼻梁的“小帅哥”，给市民带来无数欢笑的朗朗，因病死亡。年仅4岁半。再过半年，它就该从青涩少年长大成年了。

　　原本，它应该在明年4月，和双胞胎妹妹翠翠以及小伙伴朵朵，一起回到家乡，娶妻生子。

　　□见习记者 马薇薇 快报记者 孙兰兰

　　摄影 快报记者 赵杰 制图 俞晓翔

　　“三宝”于2009年5月1日抵达红山动物园，图为快报相关报道

　　噩耗传来

　　快报记者是最早得到消息，赶到动物园的。

　　昨天上午10点左右，一位姓唐的读者打进快报热线96060称，红山动物园内一只熊猫死了。他回忆道，当天早上9点多钟，他带着孩子到动物园游玩，首先就到熊猫馆。他发现，只有两只熊猫在室外玩耍，却不见另一只熊猫的身影。

　　“应该是三只啊。”他说，上周日来到馆内，还明明看到它们都在封闭的玻璃房内，并未看出有何异常。唐先生正觉得奇怪，突然看到一名身穿工作服的男子匆匆往熊猫馆管理办公室走去，边走边打电话。“我清楚地听到他对着电话说：‘有一只死了，你们快过来！’”唐先生听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惊，“熊猫是国宝啊，怎么突然死了呢？”他觉得十分痛心，自从去年这三只熊猫来到红山动物园，他就经常带孩子过来，虽然至今依然分辨不清这三只熊猫各叫什么名字，但是在他眼里，个个都是憨态可掬、惹人喜爱。“当时没有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如果大家都知道该有多难过啊！”

　　游客无意听闻大熊猫死讯

　　报料电话上午10点打进快报

　　接到消息，记者立即赶到红山动物园。由于昨天是工作日，天气也冷，熊猫馆显得有些冷清，游客人数稀少。

　　这个馆分为室内与室外两个场馆。昨天虽然气温低至零下4℃，室外寒风凛冽。不过天气晴好，两只熊猫都在露天晒太阳。

　　这样的天气，原本应该是它们最喜欢的。然而，眼前的它们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一只在角落里缩成球状打着瞌睡，另一只有一对大耳朵的，坐在木桥上独自玩了一会儿，就趴在它身边睡觉，任凭游客怎么大声呼喊都一动不动。过了约半小时，“大耳朵”睡醒，用屁股蹭着另一只熊猫，企图让它清醒，可后者却依然不动弹，约过了半小时才缓慢起身，开始吃起竹子，吃完后又独自蜷缩在草地上。

　　记者认出来，大耳朵的是“开心果”朵朵，它最好认，另一只不愿醒来的，毛色偏黄，瓜子脸，应该是双胞胎兄妹里的妹妹，翠翠。可是它的哥哥朗朗呢？

　　寻遍内展馆和外面的运动场，记者也没有见到那个小帅哥熟悉的身影。

　　馆内两只大熊猫无精打采

　　记者四处寻找没找到朗朗

　　难道，出事的是朗朗？

　　记者试图询问饲养员，却发现，熊猫馆通往内笼舍的大门紧闭，被人用锁链从里面锁上了。透过玻璃门，记者看到了一些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氧气瓶、监护心跳的仪器……呼吸器的管子无力地垂下来，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涌上来。

　　立即拨通红山动物园相关人士的手机号码，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沉痛，证实了这个噩耗。“我们太难过了！每个人都很伤心。现在你别问了，下午会召开新闻发布会，把详细情况告诉大家。”

　　下午两点半，发布会上，主持会议的红山动物园管理处副主任秦小斌，刚开口，眼圈就红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面对媒体，他几度哽咽，又强忍着泪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宣布了朗朗的死亡消息。“这对于动物园，对于南京市民来说，都是个悲痛的消息。”

　　动物园证实：朗朗走了！

　　园方通知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

　　一个多月发病两次

　　朗朗死于重度癫痫

　　11月9日 第一次发病

　　发布会上，参与救治的很多专家都来了。

　　半个月前还是好好的，朗朗怎么会突然死亡？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的兽医师邓林华介绍，它是因为重度癫痫发作，治疗无效衰竭死亡。

　　朗朗一直是个健壮的小伙子。它的妹妹翠翠倒是在去年生过一场重病，挂了四天水，又经过一段日子调理，才慢慢恢复健康。

　　可是朗朗，平常几乎没什么毛病。对这3只国宝，饲养员每天都会观察它们的粪便，看看吃得怎么样，身体怎么样；每周至少称一次体重；兽医也经常来转转，给它们做体检；四川老家中国大熊猫研究中心每年也会派最权威的熊猫专家，来做一次全面详细的检查。也没发现过什么毛病。

　　11月9日下午，朗朗第一次发病。红山动物园的高级兽医师张建荣记得很清楚。当时，朗朗突然原地打转、抽搐，嘴里还发出痛苦的叫唤声。熊猫馆的饲养员是每隔十来分钟就要去看一次熊猫。“之前一点症状都没有，吃得香睡得好。”从四川雅安碧峰峡中国大熊猫研究中心派过来的饲养员，也没发现异常。眼前这情形，兽医们觉得很像是人发了羊痫风的样子。

　　接到熊猫生病的消息，“娘家”立即派来了专家。红山动物园又请来了南京农业大学兽医教授，并且会同省中西医结合医院、中大医院的医学专家们共同会诊，最终诊断为重度癫痫。

　　12月1日 第二次发病

　　“还专门把它送到了中西医结合医院，做CT扫描。”秦小斌介绍，经过治疗，11月16日起，病情逐渐稳定，朗朗开始正常采食。然而，悲剧还在后面。

　　12月1日凌晨，朗朗再次发病。这一次病情更加来势汹汹。不间断抽搐，抽搐的时间长达12小时！这一次，它再也没有清醒过。持续昏迷了整整15天。

　　“15天，这已经是个奇迹。”南京农业大学教授姚火春说，癫痫发作厉害，有时候很快就死亡了，一般拖两三天，就会衰竭而亡。

　　这些日子，红山动物园的高级兽医师张建荣就没睡过一个好觉，他每天呆在熊猫馆的时间至少有12个小时。为了挽救朗朗，工作人员分为两班，24小时轮流看护着它，白天五六个人，晚上四个人，帮它用仪器按摩，又人工按摩，各种方法都想尽了；“娘家人”带来了各式各样精密的仪器，吸氧机、心电监护仪……每天至少有六七小时在输液，除了治病，还有各种营养液帮它维持生命。

　　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派出中心的总工、兽医院院长、主管兽医师等，先后4次飞抵南京，一直守在救治现场。10多个给人看病、给动物看病的专家和教授，先后进行了5次会诊，然而，还是没能挽回它的生命。

　　一问

　　为什么会得癫痫？

　　记者了解到，对于熊猫来说，比较常见的是肠道疾病，它的肠道比较脆弱。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的兽医师邓林华说，熊猫得癫痫的病例比较少，但也曾经发生过，而且从以前的病例来看，一旦得了，必死无疑。

　　“癫痫就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就像大脑突然短路了。”南京脑科医院副院长刘宏毅向记者解释，它发作起来非常快，没有征兆，就几十秒的时间。轻者，抽搐一会就清醒过来，自己还毫无感觉，一点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重者，即使是人类，也会因为癫痫发作而死亡。

　　病因有很多种，有的是因为脑子受过外伤；还有脑炎、脑缺氧等都会导致癫痫发作。

　　“很多成年人癫痫发作，来医院一检查，是因为脑子里面长了瘤；如果是孩子，不少是因为脑血管畸形。”刘副院长介绍，在人类的癫痫病例中，这两种原因占了多数。他建议，应该对大熊猫的脑部进行解剖，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们之前对朗朗也做了脑部CT。”红山动物园管理处副主任秦小斌介绍，当时特意和卫生局联系，派救护车开辟了绿色通道，送到中西医结合医院，拍出来的片子没找到脑部有损伤，也没发现别的。

　　二问

　　是不是近亲繁殖？

　　据了解，昨天清晨朗朗停止呼吸之后，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的兽医师也已经对它进行了解剖，查找确切病因。脏器很健康，脑部也没有肿瘤。专家们研究后集体认定，这属于原发性重度癫痫。也就是指在临床上找不到病因的癫痫病，有一定遗传性，一般遗传率为3%～5%。

　　这令人不由得担心起来：朗朗和翠翠是双胞胎兄妹，如果与遗传有关，翠翠会不会有危险？对此，专家说，它属于隐性遗传，发病前也没办法检查出来。“只能说，遗传的可能性很小。即使是与遗传有关，对朗朗有影响，不代表对翠翠也有影响。”

　　采访中，记者也了解到，在医学界也有观点认为，原发性癫痫与近亲繁殖存在一定关系。患者亲属中，血缘关系越近，发病率越高。

　　大熊猫的数量非常有限，特别是人工圈养的大熊猫总共不过一两百只。会不会是因为近亲繁殖导致了朗朗的疾病？对此，记者采访了多位专家，都表示“不好讲”，这还需要做专门的研究。

　　“为了避免近亲繁殖导致熊猫体质下降，近年来对大熊猫的繁殖，都特别注重血缘谱系。”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有关人士告诉记者，早期为了扩大种群数量，存在这样的隐患，但朗朗是2006年才出生的，对它的父母血缘已经控制比较严格。

　　焦点问题

　　遗体怎么安排，是否需要赔偿？

　　朗朗会被带回四川老家做成标本，赔偿的问题没有谈

　　逝去的朗朗何去何从？昨天，记者了解到，工作人员已经按规定上报国家林业局，并且将它的遗体做过防腐处理，封存起来，放在冷柜里保存。

　　“大熊猫的尸体不能随便处理，每一样都有严格的要求。”邓林华说，现在在等国家林业局的批复，等到运输手续都办好之后，他们会将朗朗带回四川老家。

　　一方面要做进一步的解剖，研究查找病因。另一方面，它的皮毛将做成标本，永远保存下来；内脏也同样不能丢掉，也必须做成标本保留。至于“回家”的时间，暂时还没定。

　　据了解，红山的大熊猫都是从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借展的。从2008年起，签了10年长约。身价不菲，3只一年的租金就是100万元。但在借展期间死亡，是否需要赔偿？有关人士介绍，这些问题还都没有谈。因为朗朗是突发疾病而亡，属于不可抗因素，大家都尽力抢救了，不存在照顾不周等情况。3只熊猫如今只剩下两只。记者了解到，明年4月借展到期之前，也不会有新的熊猫来替代朗朗。之后，应该还是有3只新的两岁左右的大熊猫来南京旅居。

　　双胞胎妹妹翠翠会有影响吗？

　　昨天记者看翠翠的情绪非常低落，看起来很忧伤

　　朗朗和翠翠是对双胞胎。它们的长相和性格都很不一样，从外貌上看，朗朗五官很“欧化”，鼻梁高高的；翠翠的脸，则比较平。性格呢，朗朗热情大方，翠翠则内敛温柔。

　　然而，它们却经常会不约而同做出一样的动作：比如从老家出发来南京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以同样的姿势趴在笼子里发呆；再比如，有时候一起躺着吃竹子。如果有段时间不见面，重逢时，它们就会特别兴奋。

　　没有谁去告诉翠翠，它哥哥的死讯。然而，昨天记者看到它的时候，它的情绪非常低落，看起来很忧伤。也许，它与哥哥真的有心灵感应。

　　对于人们对翠翠的担心，专家表示，“即使朗朗病情与遗传有关，不代表对翠翠也有影响”。

　　各方反应

　　陶红连发两条微博寄托哀思

　　昨晚，记者与陶红的经纪人联系时，她正在忙碌，当她听到朗朗的死讯时，立即放下手上的事接受采访。这个噩耗让她有点难以接受。“真的是和我一起拍戏的朗朗吗？那时它身体很健康啊，是什么原因死的？”得知朗朗死于癫痫，她觉得很难受，开始回忆起当时与朗朗一同拍戏的细节。当时为了拍摄顺利，工作人员特意安排她去熊猫馆里“热身”。在进馆前，她听说熊猫对于气味很敏感，所以特意没有喷发胶。“工作人员说熊猫虽然看上去温驯，但是对陌生人警惕性高。”所以她有些紧张，一开始“朗朗”确实有些怕生，不过当饲养员递给它竹笋后，就降低了对陶红的警惕性，并友好地向她靠过去，她大胆摸摸朗朗的头，朗朗并没有拒绝，继续啃着竹笋，惹人喜爱。

　　“它真的特别可爱，怎么会突然死了呢？”在采访中，陶红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她说，此刻特别希望能为熊猫做些什么。“在网上呼吁一下，让大家关爱熊猫，关爱生命，珍惜身边的人。”同时，她也流露出想认养大熊猫的意向，“我一直想做这个事。”

　　结束采访后，陶红连续发了两条微博，第一条写道：“刚接到一个噩耗！那么可爱的它今晨在南京红山动物园突发癫痫离我们而去了！才4岁呀！它叫郎郎(实为朗朗)，曾经的奥运大熊猫！2008年和它有过亲密的接触，我们共同拍摄完成了一部公益短片！想想那时的它活灵活现的熊猫宝宝哎！说不下去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希望大家善待自己的身体！健康才是幸福的基础！”之后的一条，她将曾经与朗朗拍摄的短片上传，还有曾经专门为朗朗写的博客。“眼睛湿了……忍不住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最后，她呼吁人们要珍爱生命，健康活着才是最重要。两条微博发出后，立即有网友转发，他们都为朗朗的突然去世感到可惜。

　　很多市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前来参观的游客们，绝大多数还不知道这个坏消息。只有经常来的，觉得有些奇怪。

　　一位市民说，前两日南京突然降温下雪，前天只看到一只熊猫在室外活动，饲养员称另外两只不出来是因天冷熊猫不能适应。当记者告知他有一只熊猫可能已经死亡时，他无法接受：“不会吧？才三四岁，应该是青壮年时期，怎么会死了？”他宁愿相信熊猫可能是生病，正在接受治疗才未露面。很多游客都无法接受熊猫死亡的消息。

　　“几个月前，我们还一起给它过生日，怎么突然就死了……”今年8月25日，市民黄女士带着6岁的儿子，到红山动物园给朗朗和翠翠过生日，当时还拍了很多照片。她说，孩子尤其喜爱“朗朗”，“活泼好动，不怎么怕人。”她还记得朗朗的绰号是“花花公子”，没想到在她和孩子眼里健康的朗朗会突发疾病死亡，“见过朗朗的都会喜欢上它。”她说，在网上看到有不少人，从动物园观看熊猫后，特意为朗朗写博客，描述它可爱的模样，上传它在镜头前摆出的各种姿态。“现在看看这些照片，却都成了回忆，真是遗憾啊。”记者随后在网上，搜到了许多关于朗朗的博客，每篇文章里都充满了对它的喜爱之情。它的死讯传出后，已有网友发出追悼朗朗的博客。

　　在采访中，大部分被采访者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第一个反应都是“这不是真的”。他们中有很多人，都曾经到红山动物园看过这三只大熊猫，虽然很多人都不知道朗朗究竟是哪一只，但对这一消息无不感到震惊和伤心。他们都为朗朗感到惋惜，都希望能设一块地方悼念它。

　　提议

　　网友希望设灵堂

　　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微博上发出了熊猫朗朗死亡的消息。一些网友不能接受，“我记得以前还去看过它们，唉，国宝也是一条普通的生命。”随后，很多网友看到后纷纷转发，并表达哀思，为死去的大熊猫点上祝福的蜡烛。有人提议，希望能为熊猫“朗朗”设置灵堂，好让喜爱它的南京市民前去悼念，寄托哀思。

　　链接

　　大熊猫去世后如何安排

　　制成标本展出

　　1999年11月底，美国国家动物园内一只大熊猫去世，听说这个消息后，许多人冒着风寒来到动物园的熊猫馆，默默肃立在它度过了27个春秋的饲养厅外，人们或送上鲜花，或将心里话写在便利贴上，张贴在玻璃上。当地的媒体在熊猫馆外采集信息，电视台转播车更是在馆外停留一整天。据了解，熊猫的遗体被制成标本，在国家自然历史博物馆展出。

　　举行献花仪式

　　今年9月，日本神户市王子动物园内，一只名为“兴兴”的14岁雄性大熊猫麻醉取精后暴死。10月16日，动物园内举行了献花仪式悼念死去的熊猫。在熊猫馆的室内展厅摆放着兴兴的遗照，游客们排着长队依次献上白菊，园长还在仪式上致辞，感谢大家对兴兴的关心。据了解，神户市计划向出租熊猫的中方支付50万美元赔偿金并送还遗体。

　　被制作成标本

　　北京动物园奥运熊猫馆内的“国庆大熊猫”水灵于2010年6月5日，患肠系膜扭转而休克死亡。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中心相关负责人称，北京动物园将“水灵”的遗体火化后，其皮毛被送回中国保护大熊猫研究基地制成标本。

　　济南动物园大熊猫“泉泉”于2010年7月22日晚死亡。后调查确认其是中毒死亡，遗体被送回四川卧龙保护基地，在那里“泉泉”会被做成熊猫标本用于科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