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群:3个落差超50米的巨瀑,从山头到山腰,平行排开。最靠近村子的巨瀑中央,有一个天然山洞,人称水帘洞。东车祠堂:可赏清代雕刻和东车风光摄影展。
马仙宫:门上原汁原味的清代锁,不常见。
三层廊桥:村口的小溪上,道光年间一富户捐建时,一出手就是20两白银。
村落:一排临溪水而建的房屋,绵延200多米。
从丽水景宁县城到东车村,一条大巴车无法通行的乡村水泥路,蜿蜒46公里。
东车村在海拔600米的山谷中,只有一家商铺。东车人手头的窘迫似乎是宿命,两年前,他们每人每年平均能赚到手的是3700元。全村403人加起来,不过149.11万元。
就是这样一个小山村,最近两年从牙缝里抠出了68万元,修了村里的3处老房子:东车祠堂、马仙宫、回澜桥。
这些老房子、老庙、老桥,还没能挂上文物保护单位的牌子,甚至连景宁县的文物普查目录都没进。
但在浙江省文物鉴定审核办公室主任柴眩华眼里,他们是在修缮文物,这些雕龙画栋建于清代道光至光绪年间。
而对于东车人来说,一个古村落的价值,可不仅仅是以文物来衡量的。记者 王中亮 摄影 徐康平
生机与衰败
300年前的清朝初年,徐氏先祖看上了东车的凉爽、溪流和林木,随后,严、陈、朱三姓次第迁来,遂有今日光景。
远无战火,近无工业开发,四姓先祖的生活遗迹留存至今。
依然生机盎然的是能自行捕获养分的古木。溪畔的柳杉,树冠下能围拢二三十人,树干需三人合抱,它已活了210岁。红豆杉是树中熊猫,枯枝市价每公斤上百元,东车村路旁的3株活了130多岁。百岁以上古木被县政府挂上特别保护的红牌牌,村里共24棵。
留守东车的老年人认为,祖宗遗迹破败,就是不孝。
孝道,被视作小山村的精神内核。相传清咸丰年间,村里孝子徐氏的母亲久病,徐氏听闻人肉可治病,遂割下大腿肉,熬汤喂母。知县将此事上报京城,皇帝御赐“孝行可封”牌匾,挂在了徐氏宗祠。
老人与凉亭
68万元,东车人的集资几乎到了财力的极限。至今,还欠下10万元的木料款,这些钱,以村委会的信用做抵押,分期还。
若是市场化运作,工程款远不止78万元。两年间,修缮的体力活全被60位留守东车人包了,他们的年龄,绝大多数超过了50岁。
枫树岭上有个清代始建的凉亭,荒废了40多年,地处海拔千米处,从村子爬到凉亭,山路坡度在30-50度之间。
平均年龄76岁的八位老人主动承担起修复凉亭的重任。他们中的多数人,拿着200元-400元的低保金和养老补助。
到今冬,枫树岭的凉亭已完工。老人们的节俭让人惊诧:钉子15元,木料500元,瓦片350元。
而他们的体力付出是城里人难以体会的,因体弱,一次只能挑几公斤,光把建筑材料运上山,就走了300多个来回。
我们重走了老人的登山路。泥泞小径,我要借助双手勉强上山,有摄影包在身的摄影记者,不得不寻求村民的帮助。
乡土建筑与政府投入
省文物局文物处副处长李新芳说,以去年为例,中央财政拨了400多万元,省级财政掏出3300万元,加上各市县政府的投入,有2亿元投向全省3000多处文物保护单位。
但文保的资金缺口一直都存在,而且,是个巨大数字。
编制十二五文物保护规划时,省文物局估测,光对付国家级和省级文物,浙江5年就要掏20多亿元。
这还不算上那些遍布乡野的乡土建筑,它们大多处在自生自灭的状态。
乡土建筑是乡村里土生土长的传统建筑,多始建于明清,与生产生活息息相关。除数量最多的住宅外,还有寺庙、祠堂、书院、戏台、酒楼、商铺、作坊、牌坊、小桥等。
没人能说出浙江乡土建筑的准确数量,但可以肯定的是,浙江乡土建筑的总数,肯定领跑全国。最近1000多年来,浙江一直都是富庶地区,乡间大建各类公共建筑和深宅大院。
聚居着诸葛亮后人的兰溪诸葛村,村民们对古建筑长达30年自发修缮,换来的是国家级景区的牌子,一年千万的门票收入。那里,被视作中国乡间建筑保护的楷模。
“乡土建筑凝聚着一村、一镇、一族的历史、人文记忆,是浙江人的情感寄托。”李新芳说,乡土建筑众多的金华、衢州募捐修缮已不稀罕,贫困东车人的举动,实属少见。
东车人的梦想是在深山造出个世外桃源来,最好能寻觅到有眼光的投资商拓宽村道,让更多人共享300年古村的自然和文化遗存。
百岁古枫树:有十多棵,人称枫树岭,最称奇的是在一根树桩上生出3棵大树,是古道上最美的风景。
沿着村道和小溪,东车村一路上坡,直至千余米的云端深处。今年若造访东车村,将有500棵石榴树环绕在民居周围。
绘图 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