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片 本报记者 任鹏
褪去“华丽混搭”的服装、刮去令人唏嘘的胡楂，回家的“犀利哥”程国荣不再是个传说，却回不到普通平凡的乡村生活。
几个月来，家族里为程国荣“代言”的叔叔程广华深切感受到商家的猛烈来袭。千万围观者因“哥不再犀利”而失望退场，“犀利哥”的星光仍未黯淡，嗅觉敏锐的商家如潮水般涌来。
围观“犀利哥”产生的浮躁、审丑、恶搞，突然衍生出不同程度的商业价值。
那个世界的“犀利哥”，注定做不成这个世界的程国荣。
“犀利哥”有替身了
“原来是个假货！学黄四郎啊！”有人忿忿地说。
2010年的倒数第二天，沉寂几个月的“犀利哥”程国荣在网上再次被围观，引起一阵骚动。
这缘于一张很具魅惑力的宣传海报———一双性感美腿旁，出现了“犀利哥”：头发蓬乱、嘴叼香烟，格子衫、带着破洞的牛仔裤，席地而坐，眼神像梁朝伟般深沉忧郁(如右上图)。
“一双电眼，犀利哥若是不当模特，简直浪费了啊！”
呵呵，这不是“犀利哥”，这只是一个替身，一个长相和气质颇像程国荣的男模。
“以‘犀利哥’目前的状况，不适合拍广告。”上海“犀利哥服饰公司”的发言人说，他们请程国荣做品牌代言，利用“犀利哥”这个“秒杀宇内究极华丽第一极品路人帅哥”的形象，传达“拒绝平凡只做潮人”的概念。
“原来是个假货！学黄四郎啊！”有人忿忿地说。
不过，“犀利哥”这次隐居幕后，身为代言人，不用拍广告、不出席新品发布会，也能拿钱。
2010年12月30日，上海，主角程国荣并未现身的“犀利哥”服饰发布会出现一出意外。女代言人因代言费及合同问题与公司“开闹”。“只是女代言人抢上位的小插曲。”公司解释说。
2011年1月5日，原定的“犀利哥”男装当日在上海犀利哥服饰公司官网正式开售并未实现。为避免网友等待的无聊，网站迅速推出有趣的“犀利哥表情”下载。
讪笑、摆酷、赞美、扮可爱……“犀利哥”被赋予众生之相。
同日，晚上9点多，在江西南昌迪欧咖啡厅，“犀利哥”的叔叔程广华对本报记者说：“他们去年5月就开始联系，电话打了不下一两百个。最后，我们授权让其使用程国荣的肖像。”
“合约是几个月前签的，期限三年。”投资方登门购买“犀利哥”肖像使用权的诚意让程广华满意。
公开报道称，该公司投资千万，开创品牌，从购买“犀利哥”域名、商标转让权到聘请意大利顶级设计师。
行动迅速且有效率。
据说，这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传言中的“百万富翁”
“一个叫花子，比我们赚钱容易！”有人发出哀叹。人们发出一
阵嗤笑，又不好太放肆。
“你找犀利哥？”1月7日，在江西鄱阳县三庙前乡街口理发店，听说记者要去老虎山新村，牌局即停，六双眼睛齐扫过来，霎时亮了。
跑出租的老余想证明自己掌握更多信息，“最近他和上海公司合作，当大模特了。”
收银女孩迅速上网搜到“犀利哥”的成名照。“看他腰上这根红色布条，和啥外国牌子一样。”
“一个叫花子，比我们赚钱容易！”有人发出哀叹。
人们发出一阵嗤笑，又不好太放肆。
程国荣家的红砖房子在路口，空荡的堂屋像座荒庙，凋敝破旧。程国荣的母亲彭成秀依然听不懂外人说话。和几个月前比，小儿子程国胜衣着变化明显，外套和牛仔裤新潮鲜亮，锃亮的皮鞋鞋底沾满了黄泥巴。
“我哥怕人，一个人呆家里一天没事，一来人马上就走。”程国胜不时低头看看鞋子。
小山村一度因“犀利哥”回家热闹起来，没几天，参观的人又如潮水般退去。
“和家里人也没话，交流多就不会这样，他以前性格很内向，不喜欢热闹，见人宁可绕道。”
话题随后转到老房子上。“房子20多年了，再不修要倒了。谁还住这样房子？现在盖新房最差也要20万。”
几条街外，村民程广发和几个村民嗑着瓜子，他们认定程国荣在外面赚钱了。
程广发扭了扭，转了一圈。“在南方当模特，这样一转就挣一万。有人在网上顶犀利哥，点击率高了一个月赚几十万。”
这引来一阵啧啧声。
“常见他在家里嚎，精神不好。平时在外瞎逛，中午回去吃饭。”程广发妻子说完，掉头去了程国荣家。
村里人经常在田埂上见到程国荣，一个人低着头走，不和人打招呼。在他们看来，程国荣是“文疯子”：不打人的疯子。
鄱阳县里有人下了结论：程国荣的出现给当地经济带来很大生机。回家那几天，几百号人开着各式小轿车，打摩的、黑出租到村里，司机小发横财。
村里的最新传言是：“犀利哥”成了百万富翁，程国胜也沾光了。
给“犀利哥”找出路
程广华大学刚毕业的女儿，也可能在电影中饰演角色。“邓建国好像说要请她，她是程国荣的堂妹，演角色对电影推动更有吸引力。”
现在，看热闹的人不来了，想和“犀利哥”合作的商家却排队出现。
程国荣的叔叔程广华是南昌某大学教授，作为家族唯一的文化人，开始打理一切。
“程国荣刚回家后，电话非常猛，不下一两百家企业找。”有想赞助“犀利哥”服装的、有找他做代言、登台演出的……这让一家人眼花缭乱。
兴奋劲儿还没退去，程广华发觉商家诚意不足。程广华和族人狠狠心，都推掉了。他们觉着，和这些商家合作，可能要吃亏。
“绝大多数都是个体户、濒临倒闭的小家子气公司和个人，要不就是一些说客，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找程国荣，像是抓根救命稻草。”程广华瞧不起这些商家，“他们都想投机取巧。”
程广华还断断续续接到不少国外电话，英、美、日、俄……都是来采访的，家族人因此底气十足：“犀利哥”影响力超越国界。程广华决定先等等，不能为了这点蝇头小利，而被那些小商家损坏程国荣的形象。
“他大部分时间需要调理，而不是去赚钱。”
但两个月后，“犀利哥”和家人飞到广东，化身一家农庄时装表演部门经理，担纲表演。当地媒体称“犀利哥三天吸金三万”。
公开报道照片中，登台的“犀利哥”眼神茫然僵硬。一男模抱起“犀利哥”绕圈，叼着烟的程国荣在他怀里直挺挺地没反应，观众反而骚动起来，气氛达到g.c。
这是程广华给“犀利哥”精挑细选的一次商业合作。
对方诚意让人折服。刚谈好人还没去，一半现金就拿过来了。“还说不去也没事，当老板捐了。这诚意太大了，再怀疑我们简直就不是人了。”
“我们试图给程国荣找一条出路，减轻家里负担。不能让他30多岁了还靠家里养着。”对于商业合作，程广华解释说。
同年7月，程国荣再次出山，出席《犀利哥传奇》电影发布会。这次，程国荣被大阵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他身着华服，木然坐在堂妹身旁，两人一同吸烟。随后，程国荣在围观者的撺掇下为美女点烟。
程广华沾了侄子的光。“我曾写过家族自传，程国荣回来后，补充了一章‘犀利哥’的。邓建国打电话和我攀老乡，说想拍犀利哥电影。著作权是我的，他们买了改编权。”
程广华大学刚毕业的女儿，也可能在电影中饰演角色。“邓建
国好像说要请她，她是程国荣的堂妹，演角色对电影推动更有吸引力。”
捍卫“犀利哥”形象
去年5月，佛山某电视台报道“犀利哥”首次走秀拘谨、紧张。这在程广华看来很片面，对程国荣的形象不宽容。之后他开始用“不良媒体”来形容该电视台。
对侄子形象的保护利用，程广华煞费苦心。
签订商业合同，程广华固执地要在其中注明：不能歪曲程国荣形象，捏造绯闻。尽管程国荣暂时还没有什么绯闻可炒。
“犀利哥这个形象如果不利用好，就太遗憾、太浪费了。”
去年5月，佛山某电视台报道“犀利哥”首次走秀拘谨、紧张。这在程广华看来很片面。他曾去讨说法，后来不了了之。他之后开始用“不良媒体”来形容该电视台。
“他第一场走的是很拘谨，当晚回到宾馆一个人还偷偷练。接下来走的好了怎么没人报了？”程广华提高了声音，觉得委屈并竭力解释。
像爱惜自己的名誉一样，程广华尽心呵护“犀利哥”的形象。数次“形象保卫战”中，程广华扬眉吐气。
在某电视台录制节目时，一个“来者不善”的嘉宾提出了“家人为何利用犀利哥赚钱？谁在花？”程广华怒而反击：“说话要付责任的，乱说话我看不起你，你这样还不如去讨饭。”程广华努力学出当时话语中愤怒的情绪。
家人一致认为，“犀利哥”是一种概念。程广华总结：“犀利哥”代表了一种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
为啥？“他没有一分钱，也没有人帮助，自食其力活了七八年，本身就是奇迹。”程广华说。
对于外界传言，程广华想澄清：程国荣赚的钱都是程国胜代管，以程国荣和其母名义存入银行，开支有明细账目及在场见证人。
“说句难听的，想贪他钱也不这么容易。犀利哥不是刘德华，现在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刘德华，是公众人物。”此前拘谨地贴着桌子的程广华，说到这里完全放松下来，后背靠在沙发上，很为侄子自豪。
1月6日凌晨1点多，接受4个多小时采访并“和记者聊得很投缘”的程广华答应，会协调程国荣和记者见面。
随后，准备回家的程广华站在路边，坚持等记者上出租车后，消失在他的视线后，才肯挪步。
程广华家就在附近，但他一直拒绝说出地址，连他所供职的学校也不肯透露。程国荣此时就住在他家，程广华担心，记者拍照，会影响程国荣及其形象。
20多个小时后，程广华再次打来电话，说考虑了一天，“犀利哥”不便外出。
报答社会
“对我们来说，这是程国荣以一己之力报答所有帮助过、关心过他的人。他有能力的话应该为别人做些事情，他也是这么认为。”程广华吐出一口烟。
签约上海这家服饰公司后，程广华隐约产生打造“犀利哥”品牌的想法。
外界关注的热度让家里人相信，“犀利哥”有一种深入人心的气质。程广华的意见是，假如“犀利哥”成为某一种产品的大品牌，也不是坏事。
“更希望碰到一个坦荡、大气、有一定的实力、有全盘计划的大公司，推出犀利哥品牌，我们更乐意全面合作，而不是偷鸡摸狗式的做法。”
程广华意识到什么，赶紧补充解释：最后这句话当然不是说“上海佬”了。他口中的称呼突然改变了，“不能以钱多少论英雄，不能因为他们付的不多就蔑视人家。”
程广华的设想是，把品牌推向全国，做到国内知名。
做到多大才算大？程广华考虑了一下说，可以做到国产的“忘不了”、“森达”这样。随后，他语气稍微顿顿，不，甚至要超过他们，比如做成“阿迪达斯”！
“只要有思想、有策略，把犀利哥品牌推向全国乃至全球不是不可能的。”程广华信心满满，甚至打起了小广告：欢迎国内包括港澳台的企业，来做“犀利哥”品牌。
这个品牌如果做成了，程广华觉得，程国荣到时能得到的也只是蝇头小利。不过，他随即表态：不要钱都行，并打包票会说服程国荣不要钱。
“对我们来说，这是程国荣以一己之力报答所有帮助过、关心过他的人。他有能力的话应该为别人做些事情，他也是这么认为。”程广华吐出一口烟，两次口气重重地重复这一意思。
不过，程广华没解释，打造“犀利哥”这一世界名牌，和程国荣报答社会有什么关系？
只是，程广华还不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正在发生。
就在“犀利哥”服饰发布会召开前后，一则“犀利哥现身上海滩，密会犀利嫂”的八卦早已在网上发酵好了。犀利哥的绯闻女友，正是那名女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