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年参加17次听证会男子：确实从没投过反对票

接受采访时，石爱伟一直不愿面对镜头。 记者 李琪 摄

　　“6年来17次参加听证会，而且从来没有投过反对票，这些我都承认，但我不是一个坏人。”

　　作为一名消费者代表，石爱伟参加了9月5日举行的长沙“新增客运出租汽车运力听证会”。他没想到，这次听证会上自己会成为媒体聚焦的对象。意外走红让他有点慌乱，事后他也一再躲避媒体采访。

　　9月7日下午，经多方联系，本报记者独家采访了“听证哥”石爱伟。

　　■记者 李琪

　　【谈“出名”感受】已经两个晚上失眠了

　　自9月5日晚上9时起，记者开始电话联系石爱伟，但直到7日上午，才正式和他联系上。

　　7日下午1时，石爱伟终于现身，接受记者的采访。

　　相比9月5日在听证会上的形象，当天的石爱伟显得十分憔悴，神情紧张，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讲话也结结巴巴。“我已失眠两个晚上了，吃饭也没胃口，这事对我影响太大。”石爱伟说，在家里父母一直在责怪他，不该出风头；出门碰到邻居，都来问是不是犯了什么事；甚至远在衡阳的亲戚，都打来电话问情况，自己根本就吃不好睡不好。

　　“我不是个坏人”。石爱伟说，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市民。石爱伟祖籍衡阳，1983年随父母与弟弟一起来到长沙，一直居住在长沙县的泉塘社区；今年37岁的他，是个大龄单身青年，曾经参加过湖南某电视台的相亲节目，但最后失败。

　　【谈事件影响】可能要换一份工作了

　　十几年前，他曾在湖南湘华企业工作，换过多次工作之后，目前他在长沙某报社的专刊部担任编辑一职。

　　有媒体说他的小区居民身份在社区没能查到，而“执行主编”参会的身份也系自封，石爱伟解释，因怕媒体的打扰，自己曾谎报了居住的社区，执行主编的身份确实是真实的。

　　“听证哥”的事情出来后，石爱伟所在的报社领导找到了他，让他出面进行正面回应。“我有业绩任务。”石爱伟说：“现在大家都把我当坏人，当骗子，以后想联系业务， 只怕很难。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局面，那我只能换一份工作了。”

　　“今后不会再参加听证会了，连工作也可能换掉。” 局面有些“难以收拾”，石爱伟很后悔，他担心这件事可能会改变自己的人生。

　　【谈听证表现】17次听证确实只投赞同票

　　究竟为什么，会在6年17次参加听证会？石爱伟说，那是因为自己确实热心城市的发展，每次有听证会就必报名；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多次被选上。

　　成为了听证代表，应该代表市民说话，但石爱伟在历年的听证会上，只投赞成票。对此，石爱伟表示：“这些我都承认，确实没投过一张反对票。”不过，对只投赞同票的原因，他的解释有些含糊。

　　【谈听证动机】唯一的“获利”就是人脉

　　“别人都说我是为了赚听证会的钱，才频繁地参加听证会，这绝对不可能。”石爱伟说，自己唯一想解释的，就是自己去参加听证会的目的。

　　他说，每次参加听证会，自己都想争取发言的机会。为了让自己发言“有水平”，他一般会去做调查，再反复修改发言稿，其中花费的人力物力都不能用金钱计算。

　　针对主办方的“车马费”，石爱伟解释：“开听证会前，主办方不可能告诉你有钱还是没钱。”这17次听证会，他最多只拿到了400元的车马费，也参加过没钱的听证会。

　　“一个媒体曾开了个《话吧》栏目，我至少参加过50多次，都是没钱的，有时候晚上还得打车回去，这些成本根本不能算。”石爱伟说，自己去参加听证会也不是没有私心，比如去认识些专家，积累人脉，这就是唯一的“获利”。

　　石爱伟坦言，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自己已无力挽回，只希望自己的家人不要受到伤害。

　　影响

　　政府关注“听证哥”事件

　　专业听证户或不再出现

　　而在“听证哥”事件发生后，省政府法制办依法行政指导处副处长卢建华接受了中央媒体的采访。

　　他解析，之所以会出现目前这种专业听证户，一方面在于一些听证会在征集听证代表时，相关的工作本身不够细致和深入，比如公示的时间持续性不够，比如公示的媒体平台的选择不够大众不够权威；一方面，则在于目前对于听证会代表产生本身，缺乏具体、明确的硬性制度规定。

　　卢建华指出，目前对于听证代表的产生，只有一些原则性、抽象性的要求。

　　“湖南省人民政府已经下发文件，明确规定所有参加听证会的代表，都必须要在当地主要的网络媒体予以公示；听证代表在会上所发表的观点、意见，要全部上网公示；代表意见最终是否采纳，采纳与否的相关理由，也都必须予以说明和解释。”谈到如何减少乃至根本避免今后出现专业听证户的问题，卢建华表示，省政府已经注意到了听证会代表在产生、来源等方面存在的现实问题，并正在采取积极、系统的办法加以应对，努力确保听证制度在既定的轨道上运行，从而最大限度地释放其中蕴含的制度能量。

　　声音

　　“听证哥”让听证会变了味

　　长沙暂无听证程序操作细则，市民提议由第三方征集听证代表

　　9月5日，“听证哥”石爱伟浮现之后，记者发现，热衷于参加各种听证会的长沙市民还有不少。仅仅在9月5日的那场听证会上，熟悉的面孔还有两张：湖南省企业信用评价中心的周正良和湖南高桥大市场发展有限公司的胡森炎也先后多次参加听证会。

　　那么这些专业听证哥是如何产生的？听证会有没有详细的操作细则？有没有可能由第三方听证？“听证哥”的事件出现后，也引发了众多市民对听证制度的拷问。

　　一问车马费：参加听证会到底有多少钱

　　“有钱的我去过，没钱的我也去过。就算每次都有钱，一个月顶多也就参加两三次，能靠这个维生吗？”谈到市民好奇的听证会“车马费”，石爱伟反复地强调，这绝对不是自己的目的。他说，自己参加17次听证会，最多只拿到过400元“车马费”。

　　有媒体在采访一位匿名的“常任代表”后透露，通常会给听证代表发400块钱。有一次，长沙举行听证会，一公司提前将听证代表请过去，开了一个预备会，“给了400元的劳务费，后来听证时又给了1000元。”

　　“蹭钱的人也有。”石爱伟称，有些人会在听证会之前到处打听是不是有“车马费”，如果确定有，对方才会去，没钱就不去。

　　“常任代表”是不是为了利益，胡森炎表示，自己绝对不是为了那份“车马费”。

　　二问听证方：到底有没有尊重***

　　“我就参加过听证会，可惜***没被听取。”长沙民政学院社会学教授史铁尔透露，他曾经参加过2010年12月12日举行的长沙市客运出租车计价结构调整听证会，当时市民的意见是每5分钟跳一次表，但是最后公布的方案却是每3分钟跳一次表。

　　“我感觉没意思，对政府的听证会也没有兴趣了。”史铁尔教授表示，市民参加听证会的目的，就是发表自己的看法，行使自己参政议政的权利。但目前一些听证会完全在走过场，市民的声音得不到倾听，这是他们公共意识不强的根本原因。

　　“政府该做的是尊重***。”史铁尔建议，政府应该下定决心，拿出诚意，把听证会办成名副其实的“听证会”，市民才会踊跃报名，让“听证哥”消失。

　　三问听证制度：有没有可能由第三方选听证代表

　　不管有多少听证“常任代表”，也不管代表们以前是否代表***，在长沙今后的听证会里，市民应该怎样来发表自己的看法，传达真正的***？

　　9月7日，有不少市民拨打电话提出自己的建议。市民戴敏表示，应该公开整个听证会的流程，最大化地“透明化”； 市民邓晓和张轩则称， 要根本上解决听证会暗箱操作，让听证会不流于“形式”，不“走过场”，最好的办法就是由第三方举行听证会。

　　听证会到底由谁主持更加妥当？代表遴选能不能由第三方，或者统一由法制办来主持？对此，长沙市政府法制办副主任钱晓刚表示，目前的一些听证，有的类似于座谈会，听听大家怎么说，而严格意义上的听证会，必须严格按照程序进行操作。而目前，长沙还没有出台听证程序方面的操作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