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衣***工作生活揭秘：父亲传授儿子反扒技能

清晨5点，朝天门市场已是一片繁忙景象。

聂警官是朝天门市场内的“老顾客”。

聂警官正在“扫描”着天桥下来往的人流。

聂警官跟着姜某，让他寻找其他的扒手。

　　记者跟随渝中区便衣***反扒一周，揭秘便衣***们的生活。

　　9日清晨4点20分，我睡意蒙目龙的起了床。记忆中，这应该是我近年来起得最早的一次。“起这么早去做贼啊？”母亲被我的动静吵醒，开玩笑地说。

　　“我是去捉贼的。”我一脸严肃地答道。

　　母亲诧异地看着我。她还不知道，我要在清晨5点前赶到朝天门，我前一天已和聂警官约好。他是一名便衣警察，这个职业在我眼中充满了神秘。

　　***档案

　　聂警官，47岁，从警30年，渝中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反扒小组便衣警察，12年反扒经验。

　　朝天门市场的“老顾客”

　　5月9日 多云

　　清晨5点，在约定地点的天桥下，聂警官并没出现。大约等了5分钟后，电话响了，一看是聂警官的电话。

　　“你是不是穿着格子衬衣，在天桥下走来走去？”

　　“对啊，你在哪？”我有些惊讶，四处张望。

　　在聂警官的提示下，我在另一边天桥上的角落见到他。

　　聂警官坐在天桥的台阶上，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偏瘦。穿着一件白色条纹T恤，一条黑色休闲裤，鞋子的皮还有些时尚。

　　“做我们这一行，穿得越普通越好。”聂警官笑着说，便衣警察的着装要求大众化。

　　每天清晨，聂警官像这样守在朝天门交易市场，进行反扒工作，已经坚持12年。

　　聂警官每天都要在各个市场内穿梭。他走得有些快，并没有东张西望，目光大多集中在过道前方和店铺的货物上，有时还用手摸一摸。“买点什么？”不少经营户都会这样招呼聂警官。他已在市场里逛了12年，对市场相当熟悉。

　　市场内的过道并不宽，经常要挤着才能通过。“注意好自己的包哦。”聂警官回过头来，悄悄地提醒我。

　　逛了一圈后，聂警官走出市场。这时，天色渐亮，朝天门的其他几个批发市场也都陆续开门。“我们接着逛。”聂警官边说边走进另一个热闹的市场。

　　聂警官的“反扒三宝”

　　5月10日 多云

　　每一天，聂警官的生活都从清晨5点开始。今天，聂警官换了一身行头，灰色的格子T恤和牛仔裤，不过依然保持着一个原则：尽量低调。

　　虽然穿着有些变化，但是聂警官手里提着黑色纸袋。这是一个衬衣品牌的纸袋，在市场内穿行时，不少经营户的目光都往纸袋里聚集。

　　“他们就是想看看你买了多少东西。”聂警官轻声说。朝天门交易市场的买主们，进货时手里一般都会提着袋子。

　　但从没有人知道聂警官的纸袋里装的是什么。

　　早上八点，聂警官巡查完朝天门的各个市场，来到一家藏在朝天门老居民楼下的小面摊吃早饭。

　　“每次巡查完后，他都招待我们吃早饭。”协勤黄师傅说，他和小姚已跟随聂警官工作好几年了。在他们眼里，聂警官为人仗义，是个很耿直的朋友。“我们更像是兄弟。”

　　聂警官将纸袋放在座位边，从里面拿出了一只布袋。里面是一个手铐，一瓶辣椒水，一根电警棒。

　　“这就是咱们的反扒三宝。”聂警官说，有的扒手在行窃时会带着刀，被抓住后，还会拼命地挣扎反抗。“特别是一些年轻的扒手，很会挣脱。

　　公交车上教记者识别小偷

　　5月11日 雨

　　这几天，除每天早上在市场内巡查外，每天下午下班高峰期，聂警官还会坐公车。

　　早上8点左右，聂警官在公交车站坐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只有几名乘客，聂警官一行人坐在往后数3排的位置。

　　“这样方便观察车上乘客上、下车的动静。”聂警官说，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观察位，偷儿贼的眼睛是盯着别人包看的。

　　聂警官说，在公车上，扒手扒窃往往是几个人一起作案。他们分工明确，有人负责选择目标，有人负责替同伙“打掩护”，最后还有人负责下手。

　　所以，注意车上乘客的每一个眼神，非常重要。扒手虽然很注意掩饰自己，但是他们的眼神总会不自觉四处寻找目标。一般在公车上打瞌睡，或者背斜挎包的乘客，很容易成为他们下手的对象。

　　“你看，这个人像不像？”记者悄悄地问聂警官。一个刚刚上车坐在靠前门位置的中年男子引起记者注意。

　　聂警官笑了笑。“不是，偷儿贼的动作不会这么明显的。”聂警官解释说，扒手在寻找目标时，动作都不会太大，很难被发现。果不其然，我们和这名男子一起下了车，结果发现他就在附近的一家公司上班。

　　“抓贼要有足够耐性。”聂警官说，抓贼也要碰运气的。聂警官笑着说，没有贼抓，说明现在贼少了，这是好事。

　　“打早”抓到了一个贼

　　5月12日 雨

　　每天清晨，聂警官都在天桥上用眼睛“扫描”天桥下来往的人流。他说，通过这样的“扫描”，能够初步筛选出来市场“打早”的扒手。

　　“打早”是扒手们的业内术语，聂警官对扒手的这些术语和他们的行窃手段，早已了如指掌。

　　快要到市场门口时，聂警官用电话通知黄师傅和小姚，先从市场的一处侧门进去探探风。

　　记者注意到，每次聂警官都是走的侧门进市场。聂警官说，这是为了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抓贼就像猫捉老鼠一样，先要隐藏好自己。”

　　早上5点40分，市场刚刚开市10分钟，聂警官就接到小姚的电话：在市场内抓到了一个嫌疑人。

　　在市场的一个过道里我们见到嫌疑人姜某，他手上戴着手铐，表情紧张。“看见我们，他转身就跑。”小姚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他认识我们，当然要跑。”聂警官看着姜某，这个30岁，个子不高的男子是个惯犯，去年就曾经因在市场内扒窃，被聂警官抓过一次。

　　“我看着你进来的，这么快就准备动手了？”原来，聂警官在天桥上“扫描”的时候，就注意到姜某。

　　“我很久没来过了……”姜某低着头说，他没有想到还没来得及动手，就遇见了便衣警察。

　　聂警官发现姜某的手机里有一些可疑的电话号码，姜某说不出这些人是谁。“是不是还有同伙。”聂警官问道。

　　“没有了，但是有几个中年人比较可疑，看见我被抓就跑了。”姜某回答说。聂警官取下姜某的手铐，让他带路，看看还能不能找到这几个人。

　　在几个市场内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这几个人。聂警官记下了姜某手机里的几个可疑电话，并且告诉姜某会在近期叫他回刑警支队了解情况。“这样可以了解现在扒手们的一些动态。”

　　从事反扒工作12年，聂警官的脑子里就像一个海量的电脑处理器一样，储存了许多扒手的样貌和行窃手段。“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知己知彼吧。”聂警官笑着说。

　　这一天，市场再没有发生一起扒窃案。

　　生活中的他>

　　很少买菜下厨 便衣生活成习惯

　　5月13日 雨

　　今天上午，聂警官忙完工作后主动邀请我去他家坐坐，不过，聂警官并没有带着我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一趟菜市场。

　　聂警官很少来菜市场，家务活基本都是妻子刘红在做。“家里的事都是妻子在忙，她是我的贤内助。”聂警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不过在一个多月前，刘红不小心摔倒，左腿膝盖粉碎性骨折。这段时间，刘红一直在家休息。“她需要拄着拐杖才能走，没法再做家务。”

　　由于聂警官工作太忙，没时间照顾妻子，平时主要靠聂警官的姐姐抽空在照顾。今天姐姐家里也有事，就只剩刘红一个人在家里。

　　“我很少下厨，炒菜不忘放盐就不错了。”聂警官自嘲道。上午10点半，聂警官提着两袋菜回了家。

　　刘红坐在沙放上，悄悄告诉我，她虽然很支持丈夫的工作，但是也很担心他。

　　刘红听别人说，扒手的身手往往都会带着刀。刘红更害怕，有人会来报复丈夫。

　　“你就是操不完的心。”忙着做饭的聂警官搭话道，“你看我这么多年，不是好好的吗？”

　　上午11点半，聂警官做好了中饭：炝炒白菜、青椒肉丝、番茄蛋汤。刘红迫不及待的挨个尝了一口，点点头说：“这次有进步，没忘记放盐，味道还不错。”

　　父子两代都是便衣警察

　　5月14日 阴

　　“妈妈，我还在巡查，改天来看你吧。”聂警官说，他今天想带着我再多走走。“以前，我和我父亲经常边走路边聊天。”聂警官的父亲在几年前去世。“我当警察跟父亲有很大关系。”

　　他从小就很崇拜父亲。“我的父亲也是一名便衣警察。”聂警官说，他很小时就好奇为什么父亲跟其他警察不一样，上班不穿警服。

　　聂警官说，当时父亲的警服一般都留在家里，经常偷偷戴着警帽照镜子。“感觉很威风。”

　　后来，他才知道父亲是便衣，专抓扒手。

　　17岁那年，聂警官如愿成为了一名派出所***。这时，父亲也退休了。“这时他才慢慢地教我一些反扒技能。”聂警官说，他现在很多的反扒技巧，都是父亲教她的。

　　12年前，聂警官被调到渝中区刑警支队，成为了一名便衣警察。父亲经常提醒他，一名合格的反扒便衣警察，不仅要看抓了多少贼，更重要的是，阻止了多少扒窃案的发生。

　　这两年来，渝中区发生的扒窃案件明显减少。这让聂警官感到很欣慰。

　　便衣生活会成为一种习惯

　　5月15日 晴

　　今天是跟随聂警官巡查最后一天，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渐渐习惯每天早出晚归。我这时才发现，聂警官早已把工作当成了一种习惯。

　　“明明这一天该休息了，但是他还是会出去走走。”聂警官的妻子有些埋怨，但是也很理解自己的丈夫。

　　再过几年，聂警官就要退休了。“我希望有人能来接我的班。”这段时间，聂警官都在琢磨着这件事。

　　下午6点，我们又来到了公交车站蹲守。“我听说组织上已经有安排，很快会有10多个新人加入我们的队伍。”聂警官显得有些兴奋。新人的加入，会让反扒队伍更加有活力，也更加不容易被一些惯偷给认出来。

　　聂警官也强调说，反扒便衣警察很辛苦。他希望新人在决定从事这个职业时，能首先考虑好，不要半途而废。“平时少了些风光，但是久了后，心里会油然而生一种责任感和成就感。”

　　“我就有这种感觉。”27岁的小姚打断了聂警官的话，他已经做了3年的反扒便衣。现在，小姚已经爱上了这份工作。

　　聂警官认真地说，现在的不少年轻人还需要好好的锻炼。他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带出更多的反扒便衣。

　　本版文/记者 刘波 图/记者 甘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