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新朋友还是用新方式交朋友
越战电影里有生死之交,文人逸事里有弦声雅意,似乎到了我们这个时代,一切都变得简单粗暴起来。
科技昌明,世界越来越小,人的距离却越来越远。上学、工作、搬迁,转瞬间人生际遇从一个城市到达另一个城市,朋友间的共同体验从此破碎。城市把人类关进水泥森林,公司把我们圈进格子,从此每个邻居都变成讨嫌鬼、每个同事都是怪胎、每个路人都居心叵测。传统意义上的朋友就此消失,缺朋友变成一种呼吁“农业社会好”的最有力口号。
SNS网站成为当下时代最奇特的交友方式。开心网上,如果有人试图加你为好友,你就会有一个选项“我不认识他”,但是如果你点下去,你还是和他成为好友,聊不聊完全看你之后的心情。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跟陌生人聊天,一直聊到终于有一天我们成为朋友。这种想法最后的推论就是,网络上交不到好朋友,或者干脆是网络交友方式破坏了朋友的真正意义。
但有没有人回想过你小时候交到第一个发小花了多长时间?你第一眼看他一定觉得很别扭,你甚至用了几天时间才跟他说上第一句话,你用了整个幼儿园的三年来和他一起玩,然后又有几年你一直觉得他是个白痴和他绝交,现在到了三十年后,你觉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所以,交友的困惑不在于方式的改变,而在于时间的长短。网络时代不是交不到朋友,而是你已经没有耐心花那么多时间。
我曾听说过这么一件事,那是发生在网络游戏社会问题频出的那几年。一位福建玩家千里迢迢去四川找他游戏中的生死搭档玩,这位搭档却把他囚禁起来,逼他说出游戏帐号和密码——那里面有着众多游戏玩家梦寐以求的顶级装备。就在转运他去下一个囚禁地点的时候,他跳车逃生,他的求助对象是他游戏中的一个死敌。这位死敌把他藏匿起来,之后还帮身无分文、人生地疏的他吃饱穿暖,买了机票送他安全离开。结局大家都可以猜得到,他在四川还是有一个朋友,只不过换了一个人。
原教旨主义的朋友观在当下已经无法适用,现在要看你是愿意交新朋友还是愿意用新方式交朋友。
谁是谁的朋友
高洋的朋友观和陆涛的朋友观显然不同。
在《与青春有关的日子》里,高洋为了钱坑了朋友;在《奋斗》里,陆涛赚的钱似乎就是为了周济朋友。他们讲朋友义气,但前者我们称作理想主义的年代,而后者我们叫做现实主义的年代,这是所有朋友悖论中最大的悖论。
60后在一片物质贫乏之中投向物质的一线光亮,80后打小沉浸在物质的怀抱里,对物质只存在一点朴素的幻想,两代人的价值观截然不同,朋友观自然也泾渭分明。
但在新一代人的视野里,朋友定义不再这么狭窄,有吃喝玩乐的朋友,有共同兴趣的朋友,有最佳拍档,也有最佳损友,按部就班、分门别类。在广东人的字典里,更有拖友、蒲友、K友,还有道友、条友,举凡是人皆可为友,只是看你对“友”的定义如何。
新时代有新时代的人际关系。物化社会把所有事物都商业化,所有关系都变成交换,其实也不过只是思维的一种转换,以友情换友情岂不也是一种交换。在当下生存只能理解当下的时代规则,最可怕并不是这种规则,而是在规则中的不规则和潜规则。
即使是钱和朋友的关系,这个最难迈过的坎,那也是技术问题,而不是精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