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公共空间
在发生偶遇新朋友的剧情之前,你先需要更多的公共空间——中国的内地房地产商开始把四合院当高端产品,皆因四合院有利于人际交往的功能,让邻里亲密无间;丹麦流行“集体住宅”,不同职业、不同阶层的家庭共享客厅、餐厅、活动室,据说能形成一个欢乐大家庭。
你期待城市规划师用四合院精神对公共空间进行方便交流的人性化改造,让市民亲切交谈的动人场景随处可见——香港的大学有HALL文化,寂寞城市也应该有HALL文化;只有摩天写字楼、高密度住宅、巨大ShoppingMall的城市是不人性的城市,广场、步行街道、公园才是城市的客厅。可惜,高昂的地价足够打破中国人的这种幻想,更多的人仍在为安居之所而疲于奔命,在你家边上的广场上喂鸽子侃大山之理想生活仍离你甚远。
这是都市交友的规划学悖论——你认为规划里的公共空间永远不够,又恨不得那块占据地利的空地建起座便宜房子;你幻想应该与邻居有一个邂逅的公共空间,却又恨不得你家再增添一个私密的房间。
新移民的恐惧
2002年,《女友》上刊登的一首《最后归属只在进入你》的诗歌,成为了城市新移民的写照:“在无比空荡的房间/你可知道/我所有的烟灰和酒瓶/沿路抛却痛苦/最后归属只在进入你/我的城市”。
为了进入门槛甚高的大都市,你抛弃之物可是比你想象的要缺乏诗意。作家十年砍柴说得好:“中国是个熟人社会,一般人出了门,满眼陌生人,就敢疯起来,回到自己村子,就立马乖起来。”“满眼陌生人”是新移民在踏足新城市后的第一景象,随之而来的可能是持续经年的困惑:“我到底是哪里人?”
有调查显示,大多数外来务工者的子女普遍对所在城市具有陌生感,缺乏认同感,“同城待遇”是他们眼中最金贵的关键词。在一篇《北京是谁的北京?》的文章中,批评过“门槛一直是很高”的北京,本地人有歧视外地人之嫌。曾有报道指,申请北京户口的私企老板,企业需三年纳税达到300万元。于是,有较真的学者即刻运算出北京户口的人民币价值:831万元——纳税300万元,支付北京人工资420万元,交纳社会保险费等111万元。
这是属于这个都市交友的资源分配悖论——你获得同城待遇的目的是希望不再被歧视,但被歧视的人,从来就不太容易获得一个同城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