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西警方侦破打拐专案 部分被拐人陷两难抉择

犯罪嫌疑人林某指认现场。叶小燕摄

　　本报记者 段钦中 通讯员 韦云瀚

　　历经3个多月的连续奋战，南宁、贵港、河池等市公安机关联手作战，在去年破获“5·19”特大系列拐卖儿童案的基础上，继续深挖线索，成功侦破了今年“4·26”打拐专案。

　　案件梳理梳出“隐身案”

　　若不是公安机关对过往案件进行梳理，这批拐卖妇女儿童的“隐身案”可能会继续石沉大海。

　　事情还得追溯到去年广西警方侦破“5·19”特大系列拐卖儿童案说起。去年5月开始，广西警方用了6个多月时间，辗转广东、福建等地侦查，侦破特大系列拐卖儿童案，共抓获涉案犯罪嫌疑人5名，解救被拐儿童19名，其中两名已与父母相认，12名已确定身源(本报2009年11月7日曾作报道)。当时，在对“5·19”专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蓝某(已被捕)的审讯中，警方发现蓝某似乎还有所隐瞒。

　　重新审讯审出一伙人

　　今年4月，南宁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在对“5·19”特大系列拐卖儿童案及历年来备案的案件进行梳理核对时，根据材料显示，还有多起拐卖妇女儿童案件与蓝某有关。4月26日，自治区公安厅刑侦总队成立专案组，对全区拐卖案件进行梳理，并立即派员重新对蓝某审讯。在事实面前，蓝某终于交代了自己以及同伙谭某的犯罪事实：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蓝某伙同谭某在南宁、贵港等地连续拐卖当地的妇女、儿童，然后通过福建籍二道贩子林某、苏某等人卖到福建省大田县、永春县等地，作案多达15起。

　　相较于“5·19”专案，“4·26”专案具有一定特殊性。这个专案的发案时间大多集中在上个世纪90年代，随着时间的流逝，案件的相关证据过于模糊。***们初步掌握的只是嫌疑人的姓名以及大概年龄，其他信息仍有待进一步核实。这些都给案件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回来”还是“回去”被拐人员难抉择

　　本报记者 段钦中 通讯员 韦云瀚

　　被拐多年后，与家人重聚，喜极而泣的眼泪中，多少都会有思念的辛酸。8月4日的认亲仪式上，不少办案***感慨，人贩子为了从中赚取每人数千元至上万元不等的好处费，却遗祸给包括被拐者至亲和养父母两个家庭的深重伤害。

　　因为“4·26”专案涉及的被拐人员时间跨度很长，大多被拐儿童已经在“新家”长大。被解救出来后，是选择回家还是留守，不同身世下，他们的表现也不尽相同。这些抉择中，像一种无声控诉，揭露拐卖人口的罪恶。

　　回来：期待一个全新的开始

　　“一个人的一次经历，也许就决定了他的一生”。现在21岁的小光(化名)，竟然悟出这样的话，这让比他年长许多的专案组***颇为感慨。小光于1997年被人从宾阳拐到福建，那户人家“买”下他后，基本上没什么积蓄。小光说：“在福建，养父能给我的，就是有一顿饭吃。”被拐后，小光就自己出来混，有时候捡破烂去换钱买吃的。在他看来，被警方从福建解救出来，也许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个机会。

　　在被解救者中，小龙(化名)的装束显得有些另类。小龙穿着一件紧身背心，留着蛊惑仔发型，脑后的一缕头发一直延伸到后背，右臂上还有一个“荆棘”图案的文身。小龙说他的养父母平时不怎么管教他，小学没毕业就辍学了。他经常和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混在一起，出入网吧等场所。

　　专案组的***介绍说，这些已经成年的孩子中，有一些其实在养父母家生活得并不如意，有的是因为养父母家本身经济条件就不太好，“养不起”；有的则是养父母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和义务。其中一个被拐孩子，经常受到养父的责骂，最让他无法忍受的一句话是“花这么多钱买你来，还不如买条狗，狗还可以看门”。孩子一气之下，经常离家出走，长期睡在当地县城的网吧里。

　　对于被拐的孩子，***们的顾虑很多。一名***介绍，在整个案件中，最大的受害者既不是被拐孩子的父母，也不是孩子的养父母，而是对社会对生活已经有了一定了解的孩子们。因为拐卖这条罪恶链条，他们的童年记忆中已经和欺骗、罪恶不可避免地联系在了一起。对于这些“逃出生天”的孩子，重新回到亲身父母的怀抱，也许会迎来更好的未来。

　　回去：对养父母家有了感情

　　这次被解救的人员中，有一对马山的母子。母亲张某说，1990年的一天，她和丈夫吵架之后，就从村里跑到县城。后来被人骗到福建，“嫁”到了一户人家。在福建，她生了两个小孩。

　　对于张某来说，她的情感被广西和福建两地的家牵扯着。一方面，独自在广西的丈夫，前几年去世了，她很想带着已经成年的儿子回到家乡生活，但由于自己晕车非常厉害，轻易不敢出远门；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回去一趟需要不少路费，她拿不出钱。这次有机会回来看看，之后她还是要回福建，把两个小孩带大，然后再作打算。

　　小黄今年19岁了，他原名林某某，宾阳县人。他在福建生活了10年左右，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直到***找到他时，才恍然大悟。在经历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已经外出打工的小林在亲情与养育之恩的选择上，他更倾向后者，原因是他的养父对他关爱有加。他决定回去认亲之后，便返回养父身边。

　　专案组***感叹：在接触这些被拐人员的过程中，他们深刻地感受到，虽然这些孩子都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对他们的养父母都怀着深厚的感情。用他们自己的话来说，虽然有这样的经历，但让他们学会了宽容和感恩，“骨肉之情血浓于水，但养育之恩同样令他们难以割舍”。

　　眼泪：对人贩子的无声控诉

　　宾阳邹圩的吴女士上一次抓住儿子小虎(化名)的小手，还是12年前的事情。8月4日的认亲仪式上，吴女士握着比自己的手还大的儿子的手掌时，眼泪不住地滴落下来：儿子已经长成男子汉了，已经比她高了。在小虎的印象中，宾阳的家有些模糊，但还记得家里有个姐姐。

　　吴女士和儿子十指相扣，不愿意再分开。母亲见到自己的亲骨肉，万分激动，然而小虎却感觉有点不知所措。小虎说，他今年刚刚在福建参加高考，考了500多分，正准备去读大学。吴女士表示，不管会遇到什么阻碍，她都要和儿子生活下去，并想办法让儿子完成学业，弥补缺失多年的母爱。

　　8月4日认亲仪式上一个个感人的瞬间，背后却总有一个个伤感的故事。而伤感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些唯利是图的人贩子。***介绍，被拐儿童的“行情”，从上个世纪80年代的几千元，到90年代的超万元，再到现在的几万元，价格不断飙升，这也有买家需求在作祟。

　　令专案组***感慨的，还有来自孩子养父母的自私和无知。***说：“在这些养父母当中，很多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但为了各种各样不同的目的，他们收买了人贩子拐卖来的孩子，无形中也滋长了拐卖人口犯罪现象的增长。虽然一些孩子在新的家庭中得到了善待，但作为父母，他们忘记了将心比心，把自己的个人私欲建立在其他父母的痛苦之上。当他们辛辛苦苦抚养了几年的孩子即将被***带走时，他们也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悲痛，身为养父母已难堪离别之痛，为什么没有想到孩子的亲身父母的感受呢？”

　　告诫：须加强对孩子的监护

　　今年9岁的小宝(化名)，是天峨县人。同车回家的大哥哥们不同的是，小宝一直显得无忧无虑，和***交谈时，还爬上爬下地玩耍。他3年前被拐卖，当***问他还记不记得当时被拐卖的情形时，小宝说他很喜欢小乌龟。有一天，他在路边玩时，一个陌生人拿了一只小乌龟给他，他高兴不已，结果就跟着陌生人走了。

　　而此次解救的其他年纪尚小的孩子里，大多都是被陌生人以一点小小的诱惑引诱拐卖的。而被拐儿童的家长，大多都因忙于生计而疏忽了对孩子的照料。

　　为此，警方再次郑重提醒：家长须加强对孩子的监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