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岁女孩被继母打成重度脑伤 曾求别人收留她

昨日下午，綦江县赶水镇，翁小琴家的房门紧闭。本报记者 李斌 摄

小雅琳仍在昏迷中。

　　地点主城，

　　重庆儿童医院

　　25岁的李春燕凌晨5点半就出门了。从朋友在江北大石坝的家中，乘坐872路公交车，如果不堵车，大约清晨6点15分可以达到重医附属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等候区约有50平方米；李春燕到了这里后，要足足坐上17个小时，深夜11点又再返回朋友家借宿。17个小时的等候，仅仅只能换来每天不到5分钟的探视。

　　六天了，小雅琳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微笑、没有表情，昏迷不醒。

　　《后妈打昏4岁女童》 后续

　　“一天能睡着两三个小时，就足够了”

　　昨天是周六，因为属于休息日，医院的手术安排明显少很多，监护室外等候的家长也少了很多。上午11点，一名年轻女子从监护室里走出来，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浑身抽动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李春燕从包里摸出一张餐巾纸，递给她：“你要扛得住，你先倒了，娃儿啷个办。”这名女子8岁的孩子因为重病一直在儿童医院抢救。

　　她痛不欲生的状态，深深触痛李春燕。李春燕不敢想，女儿雅琳在里面会是怎样的状况。

　　为了能够距离女儿近一点，谭向平把床和被子搬到了重症监护室外的等候区，这些天一直都住在监护室门口的椅子上。

　　“在这里，我心还安些。”自从到了儿童医院，谭向平3天没有换过衣服，每天昏昏噩噩地坐在等候区：“一天能够睡着两三个小时，就足够了。”唯一能够让他高兴的时间，就是每天下午3点钟的探视。换上特定的探视服，谭向平先进去看看女儿，不敢看久了，就得马上退出来，把剩下的时间让给李春燕。

　　“我哥没打那女人，打了谭向平两耳光”

　　李春燕还是不怎么和谭向平说话。除了谈论女儿的病情，两人很少交流。昨天中午，李春燕冲谭向平冒火了。

　　有个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病，离开的时候得知李春燕和谭向平就是新闻中“小雅琳”的父母，在电梯关门之前愤怒地说了句：“这个后妈完全不是人！”

　　谭向平突然小声对记者说：“她(后妈翁小琴)还是遭打了的。只不过都是一群女的动手打的她，倒是不恼火。”“未必还打错了！”在距离谭向平五米开外坐着的李春燕突然冒火了，大声说道：“莫非你这阵还护到她！”

　　谭向平没有敢接腔。原来，小雅琳在垫江县人民医院住院时，雅琳的两个舅舅、外婆到医院看望，得知孩子浑身伤势是由后妈翁小琴打的，气愤的李家人冲进谭向平家，舅妈出手教训了翁小琴。“我兄弟站在旁边没有动手打那个女人，但是我哥哥打了谭向平两耳光。”

　　“每次给女儿打电话，都怕得罪那女人”

　　“我每次给雅琳打电话，哪次不是小心翼翼生怕得罪那个女人。”李春燕说，今年雅琳生日，自己把手机摸出来，试了又试，想了又想还是没有给女儿打电话。

　　李春燕想得很多，她不愿意把电话打到谭向平的手机上，生怕翁小琴知道心里不舒服；实在想女儿了，把电话打到谭家，遇到翁小琴接电话，还生怕得罪她：“我就是考虑到她平时和雅琳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对于翁小玲的为人，李春燕是有所耳闻的。“她当时要和前夫离婚，找了十几个人来把前夫围到打。”这个事情，本报派出在綦江赶水镇采访的记者也在邻居处得到了证实。谭向平和翁小琴闹矛盾，翁小琴不让谭睡觉，整夜在房间里乱转，发出各种的响动，自己通宵不睡觉，谭向平也得陪着不让睡觉。

　　翁小琴对于自己的丈夫，不管是前夫还是现在的丈夫，都不以善良的心来对待，李春燕说：“我啷个指望她对我女儿好。”

　　“我跟她没话说，死刑我也不求情”

　　“现在不管事态怎么发展，已经注定是一场悲剧了。”谭向平承认，在李家人愤怒之下打了翁小琴时，他站出来求情说：“别打了。”在翁小琴的母亲准备去垫江县医院准备看望小雅琳，他承认是他站出来劝说：“莫去，现在去，怕他们要打你。”

　　伴随着女儿重伤未醒，以及女儿在綦江被虐待遭遇的事情揭露出来，谭向平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想去质问翁小琴，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他只是说：“我跟她没有话说，死刑我也不求情。”

　　截至昨天下午，陆续赶来的市民已经向小雅琳捐赠了3万多元现金；小雅琳在垫江就读的学校也表示将在今天为她捐款。

　　昏迷了6天，小雅琳的病情与前天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重医附属儿童医院医生全力抢救，目前她颅内的脑积水被抽出了一些，通过血液透析，血液中的钠含量有所下降，病情相对稳定，但能够醒过来的希望还是非常渺茫。

　　本报记者 柳姗姗 实习生 牛婷婷 　綦江县赶水镇马龙村，这个位于重庆与贵州交界处的偏远小村，存储着4岁的小雅琳的童年记忆，2008年底，活蹦乱跳的小雅琳出现在了村民们的眼前，随后的近2年时间，她在这里度过，这里，是后妈翁小琴的家。

　　昨日下午，记者来到这个小村，连日来，因为小雅琳被毒打的事，这个原本平静的村子打破了以往的宁静，不断有陌生的人们来此调查，人们用了“噩梦”一词来形容小雅琳在这里的生活。

　　地点綦江，

　　后妈翁小琴家大门紧闭

　　翁小琴家人选择回避

　　在村长的指引下，记者来到了翁小琴的母亲家，这栋建在马路边上的红砖小楼，村民们说最近大门紧闭，原本在村子里很活跃的骆廷素，最近也很少露面。

　　“但前几天中午，有人看到一家人坐着车回来了，回来时还带回了两个孩子。”远远地指了指翁小琴的家后，村民们都选择了回避，“这家人很凶，为雅琳这孩子，大家以前没少挨骂。”

　　当记者尚未走近，小楼里已经传出一声清脆的关门声，之后无论怎么敲门，始终无人应答，透过大门的窗户，里面的桌子上，放着不少小孩的衣服，屋外的院坝里，还晒着花生。

　　邻居说，屋子里有人。

　　随后，记者先后拨打了翁小琴母亲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始终无人应答，而妹妹翁小霞的电话，则直接被挂断。

　　“才女终归才子家，名流终得名门婿”这是一副翁家人张贴在大门处的对联，乡亲们说，翁小琴与谭向平再婚后在村里没有办酒，显得很低调，只是翁家人在门口张贴了这么一副对联，“当时翁家都觉得女儿嫁得不错，女婿开大货车的，也能找钱，但这个婚姻，害苦了孩子。”

　　常有哭声

　　小雅琳整天关在屋里

　　2008年底，马龙村的乡亲们看到，再婚后的翁小琴和新婚丈夫谭向平一起回到了村里，带来的小女孩活泼可爱，见谁嘴巴都很甜，这个女孩就是当时才2岁多的小雅琳。

　　“我要说！谁也别拦我了，如果再不说出来，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同村的一位大姐陈勤慧(化名)最先开口，“如果娃儿这次能逃过这一关醒过来，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回这栋小楼了。”

　　“从这个孩子进了这个门后没多久，她爸爸就走了，之后也很少回来，挨打是进村后没多久就开始的事。”陈勤慧说，大家发现这个被带进村的孩子几乎不出家门，整天关在屋子里，大家也很少看见活蹦乱跳的小雅琳。

　　随后这近2年的时间里，周围邻居们证实：孩子的哭声经常从楼里传出，“有时候哭得叫人心里发酸，不敢想这娃在屋子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邻居们说这话时，身边的村民开始有人点头，“这个孩子挨打几乎村里人都晓得，但最初没人敢说。”

　　遭一顿打

　　夏天被弄到坝子里晒

　　“夏天弄到坝子里晒大太阳，冬天不给饭吃，这是大家都晓得的事情。”陈勤慧讲述了件令周围邻居们都曾愤怒过的事，“去年夏天热得很，这孩子不晓得是哪得罪了翁小琴，大热的天就被弄到院坝里罚站，起码站了好几个小时，最初孩子在坝子里哭，但翁小琴拉着孩子进屋后又是一顿打，之后再被拉出来，孩子连哭都不敢了，就在太阳坝里晒起。”

　　“我们私下都说，哪个好心人能够点这个孩子的爸爸一句就好了。”村民们说，小孩进村可能半年左右，大家看到过谭向平回来，但没人敢去说。

　　不久后，有人亲眼看到被关在家太久的小雅琳，因为偷偷跑出去玩，被翁小琴抓住后，直接从堡坎下方甩到1米多的堡坎上。

　　曾跑出来

　　小雅琳求别人收留她

　　“孩子这两年基本上是关在家里的，很少出来，我们问怎么不把孩子带出来，她外婆(骆廷素)就说娃儿不乖，很烦(淘气)，得关起来。”见陈勤慧开口了，村民中也陆续有人开始讲述了他们所见过的事。

　　去年10月，小雅琳曾被一个人留在家中没有吃喝，被住在翁家下方的翁小琴三婆看见了，“她三婆见娃儿造孽，就把雅琳带回去吃饭。”回家后的小雅琳又遭了一顿毒打。

　　“后来有一次，小雅琳挨打后就悄悄跑到了翁小琴三婆家，当时说的话，叫好多人心酸咯。”同村邻居翁先生说，当时才3岁多的小雅琳拉住翁小琴三婆的手说：“祖祖，今后我就在你家了，你养我长大好吗？别送我回去！”

　　“但三婆婆哪敢收留她，还是送她回去了，这事后来她(三婆)和村里人说起都还后悔。”

　　大家说，今年8月，大家看着孩子的父亲又来了村里，这次接走了小雅琳和翁小琴，那时，村里不少村民都暗自松了口气，以为回到父亲身边，小雅琳的日子从此就会好起来，“不料没多久，孩子就遭了大难。”

　　本报记者 王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