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名村官用珍稀植物抵修路款被拘 89人联名要人

被加工过的榉木树桩仍留在现场。 记者高伟/摄

森林公安局签发的逮捕通知书。记者高伟/摄

　　“我真的想不通，他们是保护森林的人，可最后被以私自出售保护植物的罪名给抓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大家的利益啊……”70多岁的老人赵金林说。今年2月，云南丘北县双龙营镇戈寒村委会南尾村小组因拖欠修路工程款，村干部私自将5棵榉木树桩和一棵榉木树让给施工方以抵消拖欠的5600元工钱。榉木属国家2级重点保护植物，丘北县森林公安局以“非法出售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将3名村干部拘捕。

　　村干部为建设公路，用盗伐者遗留下来的榉木抵债被拘，这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之后，89名村民联合上书到上级部门，要求立即释放被拘捕的3人。

　　没钱修路

　　3名村干部用榉木抵债被拘

　　戈寒村委会距丘北县城约46公里，驱车从县城出发，在柏油路上行驶23公里后，转入弹石路面再行驶23公里才能到达。其下属的南尾村民小组距村委会约5公里，进入村里的公路除300余米水泥路面外，其余路面至今**露着泥土。村内的交通状况可用“雨天一身泥、晴天一身灰”来形容。

　　为改变交通落后状况，从2008年7月31日至今年2月，村小组在上级政府补助2万元的基础上，通过拍卖集体林木等方式筹集资金。在筹集到10余万元的基础上，将村里一条原先只能过牛车的道路进行扩宽，另外再新修一条长约3.7公里的道路。由于缺乏资金，两条加起来约7公里的路断断续续修了2年。到今年2月，施工方只把路面拓宽后，就再也没能开工，村小组也欠下了数千元的债务。

　　由于拖欠施工方费用，又没有能力通过其他途径解决资金缺口，几个村干部便想到了2008年被偷盗分子遗留在水源林里的5棵榉木桩。南尾村二组党支委赵正升说，几个村干部认为，虽然榉木属国家保护植物，但用于抵债的榉木是偷盗分子砍伐遗留下来的，大家认为死亡的树木不受法律保护，而村干部也没有砍倒过榉木。为了村里的公益事业把别人留下的几个树桩卖了，应该不算犯法。因此，村小组干部在没有通知全组村民的情况下决定，将集体林地内被盗窃分子采伐但未带走的5棵榉木树桩和一棵榉木树分两次转让给施工方，以抵消5600元的债务。

　　将榉木转让给施工方不久后，此事便被森林公安获悉。今年8月30日，7名村干部带着林权证到双龙营镇林业站办理手续时，丘北县森林公安局以“非法出售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对南尾村一、二、三组的3名组长何仕成、何仕仁、赵金荣进行了拘捕，并向其亲属下达了逮捕通知书。

　　联名上书

　　村民要求立即释放3人

　　7人一同去镇上办理林权手续，可只回来了4人。3个小组长被拘捕的消息传开后，在村里引起不小的震动。在村干部的组织下，两份有89名村民签字和手印的《紧急情况反映》、《证明》交到了丘北县人大、县政府、县委政法委，并将《控告书》交到了其他部门。村民们认为，由于个别森林公安人员与盗伐榉木的不法分子相勾结，被村干部举报后怀恨在心，借此机会打击报复拘押3人。村民们要求立即释放被拘捕的3人，赔偿3万元的经济、精神、名誉损失费，并赔偿由执法人员庇护不法分子盗走的4棵榉木共48万元的损失。

　　南尾村小组的干部张庭良、赵正升、何秀芳等人介绍，2008年3月6日，附近某村的村民陆某在盗伐榉木时被南尾村村民抓获，此后被森林公安带走，但第三天便被放回。村民说，此举是森林公安庇护不法分子的具体体现。2006年4月6日，南尾村20多棵榉木被盗伐，此后森林公安还将20多棵木桩连根挖走，并卖给了当地一居民。由于村干部认为森林公安勾结犯罪团伙、监守自盗，于当年12月7日向上级部门举报。而在与邻村的林权纠纷之中，森林公安并没有追究相关毁林人员的责任，因此助长了不法人员的嚣张气焰。因此，大部分村民对森林公安失去了信任，此后发现了5棵榉木树桩和1棵榉木树后，村干部都未向森林公安汇报。

　　村民们认为，森林公安个别人员不但不追究不法人员的责任，还倒卖榉木树桩。而村干部为建设公路，用被盗伐分子遗留下来的榉木抵债就被拘捕，这是违法行为。

　　9月28日，穿过齐腰深的植物，从山头下到山脚，记者在南尾村附近的森林中见到了用于抵债的5棵树桩，每棵树桩的直径都在1米以上，长度超过1.5米。至今，5棵树桩还遗留在森林里的小溪边，有的已经是一个茶几的半成品。村民介绍，5棵树桩是村民在2008年放牛时发现的。而在小溪周边，能见到加工后遗留的木屑。

　　在小溪上游，一根直径超过1米、长约2米的树干还未运走。村民介绍，这是一片水源林，村里的人畜饮水和灌溉都靠这片林地。这里原有上百棵榉木，现在被盗伐后仅有寥寥数棵。

　　村民误解公安工作

　　森林公安

　　丘北县森林公安局负责人10月29日表示，不存在南尾村小组村民所反映的打击报复、倒卖树桩、勾结不法人员的情况，很多事情是被村民误解的。

　　经县森林公安调查，榉木属国家2级重点保护植物，对于这样的树木如果要砍伐需省级以上林业主管部门的批准，私自砍伐、运输、出售、购买榉木都是违法的。根据《刑法》344条之规定，3名村村干部私自出售榉木构成了“非法出售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因此依法对涉案人员进行逮捕，目前该案已经移交到检察院，涉案榉木已经被拍卖。

　　在森林公安看来，这已是该村第二起以为公益事业为由，砍伐、出售榉木的案件了。上一次案件砍伐榉木的理由是为农网改造提供资金，犯罪嫌疑人被判处缓刑。县森林公安局负责人表示，没钱修路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解决，为什么老在榉木身上打主意呢

　　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负责人表示，由于南尾村和邻近村子存在着长达几十年的林权纠纷，在此区域盗伐树木的情况比较突出，究其原因都是为了利益。自森林公安局成立后，此类案件已经鲜有发生。

　　对于村民们反映2008年3月附近某村的村民陆某因盗伐被抓获，后被森林公安放走一事，森林公安认为内容不实。村民提到的一名办案***当时还未到县森林公安局工作，更谈不上在2008年去南尾村抓人。有的嫌疑人确是被抓过，但由于证据不足只能释放。

　　对于2006年4月6日南尾村20多棵榉木被盗伐后，森林公安人员还将20多棵木桩连根挖走，并卖给了当地居民一事，该负责人表示，并不了解情况。如果20多棵榉木被盗，已属特大案件，县森林公安局不会不知道。在办案过程中，被追缴、没收回来的树桩一般都是经过县森林公安局拍卖后上缴财政。有时鉴于运输成本过大，森林公安往往会叫上竞拍人到林区进行现场拍卖。因此，不清楚情况的村民认为是森林公安监守自盗。由于村民不了解公安工作，这样的行为也会被误解。该名负责人认为，反映情况是村民的权利，森林公安也欢迎村民如实反映情况、提供线索。

　　在南尾村小组，有村民表示，因为拖欠施工方工钱，3组的小组长赵金荣还主动向亲友借了5000元垫付工钱。原本村里的路只能走牛车，拓宽后大型车辆能够进入，因此村里的电网才得以改造。整个村民小组约170户村民，留在家的80%都在替村干部求情的材料上签了字。

　　而戈寒村委会书记赵春云认为，3名干部确实是为修路而出售榉木的，并非是为个人利益。他介绍，南尾村小组的干部私自用榉木抵债确实没有征得村民的同意，之所以事先没有公开，是怕村里的个别人与盗伐分子勾结，抢在出售前转移榉木。今年4月，他从林业站朋友处得知村干部私自用榉木抵债的消息后，去到了南尾村小组，当时村干部也承认做了错事，此后将此消息告诉了村民，很多人还是比较理解的。不过由于村小组账目很少公开，群众对此颇有怨言。他看过村小组的账目，干部确实没有私吞这笔钱，而是用来还债。( 记者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