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晶晶生前与姐姐合影
一个是年过五旬的男子,一个是刚满三岁的幼童。因与孩子的大伯结下旧怨新恨,作为爷爷辈的张伏举,为达到报复目的,居然举起屠刀血刃三岁幼童……
一年之内三次结怨
怀仁县海北头乡黎寨村51岁村民张伏举,村民们送他绰号“二老张”。他性格怪癖,年过半百都没有成家,膝下无子女,一直孤身一人生活。平日里与四个兄弟姐妹也很少来往。
黎寨村有300多户1300余口人,全村总耕地加上荒地不足9000亩,耕地与荒地的比例接近1∶1。
2008年2月,一条新建铁路要途经该村,需永久性占用该村村东近200亩地。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时,一些村民怕上交“三提五统”,部分耕地没有进行土地登记。另外,由于当时村干部工作疏忽,造成不少村民所占耕地没有承包,也就没有颁发土地使用证。“在我们村,类似这种情况的有很多家。现在铁路要占用土地了,按照补偿规定,占地户只有持有土地使用证,才能得到补偿。否则就无法登记,不能领取补偿款。”该村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武文说。
村民王明(化名)就存在这样的问题。武文在丈量土地进行登记时,与王明发生矛盾,二人甚至动了手。当时在现场的“二老张”看见他们争执不下,就上前劝架,不料也与武文打斗起来。正在这时,武文的三弟武伏文看见“二老张”与哥哥打架,就上前将“二老张”打了一顿。由此,“二老张”对他们兄弟二人心生怨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位于黎寨村村西有一片废弃的荒地,大约六亩。2007年,“二老张”在这片荒地上种植了玉米,当年秋季收割后,玉米茬尚留在地中。
2008年4月份的一天,“二老张”突然发现这块地里被倾倒了很多炉灰渣,他不知原因,怀疑是村干部武文背着他偷偷地将他的土地出卖了,便去质问武文。武文说自己并不知情。“二老张”气愤不已,找乡领导解决问题。
乡领导找到了倾倒炉灰渣的苑某,经过协商后,苑某答应给“二老张”两万元作为占地补偿款,当时仅付给“二老张”5000元现金,并给“二老张”打下1.5万元的欠条。同年中秋时,“二老张”又向苑某要回5000元。余下的一万元,苑某一直不给,“二老张”怀疑是武文从中作梗,唆使苑某不给他钱。在“二老张”心中,对武文的痛恨与日俱增。
常言道:“冤家易解不易结”,但“二老张”与武文之间的矛盾,却越结越深。
2008年,铁路建设要临时取土占地,对地上附着物进行青苗补偿,每亩补偿款为1720元,“二老张”称自己有30多亩开垦出来的荒地被占,要求武文为其登记补偿。但作为村干部的武文,认为这片土地有纠纷,有纠纷的土地就不予以登记。“眼看着自己那么多土地被占,却一分补偿款也领不上,这分明就是武文和我过不去,专门欺负我!”“二老张”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你不让我好活,我也不让你们好活!”“二老张”下决心要找武家的人报仇,并在大街上扬言说:“就是他们那一家人,反正要杀一个报仇,杀不了大人,杀孩子。”
当时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二老张”一时的气话,但“二老张”却把杀人作为自己的“使命”,常常将杀羊刀磨得锃光锋利,揣在怀中,只要一有机会,他就准备下手。
活泼幼童刀下殒命
武文的三弟武伏文,今年37岁,在村中开了一间榨油作坊,妻子闫文涛从太原医专毕业后,做了一名乡村医生。2002年,武伏文与闫文涛成婚,婚后第二年,女儿降生。3年前,又生了儿子武柯睿(乳名晶晶)。晶晶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是夫妻俩的掌上明珠。
9月28日下午6时左右,闫文涛像往常一样,将儿子从本村幼儿园接回家,一路上,晶晶还给妈妈讲述当天在幼儿园学到的新知识,母子二人说说笑笑回到家中。回家的路上,晶晶发现爸爸在离家门口约10米远的一个小卖部门前与人下棋。晶晶随妈妈回到家后,放下书包,对妈妈说:“我想找爸爸去。”闫文涛正准备做晚饭,并没有多想,就对儿子说:“去吧。”她还一再嘱咐儿子:“乖孩子,走路时注意车辆。”晶晶一边答应,一边蹦蹦跳跳地向门外走去。岂知,这竟是母子二人最后的诀别……
每天都在寻找下手机会的“二老张”,当天下午在小卖部门口整整坐了一下午,当他看见晶晶一个人蹦跳着走到小卖部门口时,眼前一亮,起身飞快地跑过去,从怀中掏出杀羊刀,对准小晶晶的胸口猛地捅了进去,由于用力很猛,刀子从前胸进去,刀尖从背部出来。他似乎还不解恨,将刀子从晶晶身体里抽出来,又朝孩子的脖子上使劲地砍了上去,殷红的鲜血从晶晶体内流了出来,一个鲜活的小生命,顿时成为“二老张”刀下的冤魂。随后,“二老张”手执凶器,神色慌张地向村西跑去……
正在小卖部的一位妇女,透过窗户,看见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孩子,仔细辨认后,发现是晶晶,匆忙打电话通知了晶晶的母亲,之后,她又告诉了自己的丈夫王仲祥。王仲祥发现晶晶倒在血泊中,就急忙呼喊:“武伏文,快来看看你儿子是怎么了?”
正在下象棋的武伏文听到呼喊声,扔下棋子急忙跑过来。“我抱起儿子时,发现儿子的头向后耷拉,脖颈断了,肠肚从体内流了出来,已经没了气息。”武伏文回忆起当天惨无人道的场景至今悲痛异常。
闫文涛从家中跑出来后,眼前的一幕,让她几欲昏厥过去。“我儿子还只是个刚刚断奶的孩子,怎么会惹来杀身之祸?”她极为不解。晶晶的大伯武文赶到现场后,随即拨打电话报了警。
矛盾纠纷谁来化解?
怀仁县公安局接警后,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展开调查。刑警队大队长李实带领刑警们迅速赶往黎寨村。走访调查时,有村民说,看见“二老张”手执一把刀子,神色慌张地朝村西方向跑去。为了避免犯罪嫌疑人外逃,刑警队兵分几路,围堵了汽车站、火车站等可能外逃的出口。
秋天的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边,有村民报告称,在村南的玉米地里发现了“二老张”。
9月29日下午,警民配合,终于将藏匿于玉米地里,爬在青草丛中的犯罪嫌疑人张伏举抓获。
惨案发生后,村民们无一不对晶晶的死亡感到痛心,很多村民们认为“二老张”的行为令人发指。一位年事已高的老人摇着头叹着气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将大人们之间的恩怨转嫁到一个无辜的孩子身上,惨无人道地对一个三岁孩子下此毒手,真是灭绝人性。”
儿子的突然离去,让作为母亲的闫文涛悲痛欲绝。惨案发生后,她的情绪一直都很激动,连续很多天不吃不喝,端详着孩子生前的照片,终日以泪洗面。
记者来到怀仁县看守所,见到了犯罪嫌疑人张伏举。他身披一件蓝色棉衣,佝偻着身子,牙齿脱落了好几颗,头发稀少,已显秃顶。
隔着铁栏,张伏举对记者说:“我是***出来的,武文不给我补偿款,他是故意欺负我,我感觉活着已没有任何意义。我早就发誓要寻他们报仇,但我这把年纪,斗不过他们弟兄。所以,我就将报仇的目标对准了他们家的孩子。”“你后悔吗?”记者又问。
低头沉思了良久后,张伏举抬起头来说:“后悔。不该对一个三岁小孩下手。现在想想,其实,谁都不应该杀。但事情发生到此,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总之,我早已失去了生活的信心。事情发生后,我准备自杀,一死百了,但没死成。”
记者点评:
惨案虽然侦破,但留给人们的思考却是深长的。一位年过五旬的老人,只因征地补偿引发积怨,居然举起屠刀,对准了天真无邪的幼童,无论从法律角度,还是伦理角度,都是人性的严重缺失。更重要的是,小晶晶成为这场矛盾纠纷没有及时化解的牺牲品。因此,如何及时化解农村矛盾纠纷,发挥农村矛盾纠纷调解委员会的作用,增强农民法律意识,提高农民法制观念就显得尤为重要。
特派记者 马占富 特约记者 马玉兰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