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懂事的女儿,张国玉就心疼得掉眼泪
□今报记者 高冬丽/文 张培方/图
“我没觉得贫困是种耻辱,只觉得那是对生活的考验。”
简单淡定的表达,出自一名12岁的女孩之口。12岁,还是童真的年龄,她却认识了很多成年人都认识不到的灾难:妈妈的癌症、弟弟的伤病、家庭的贫困,还有那个已经陪伴了她三年,经常4点半就要和爸爸一起“上岗”的早点摊。
她是郑州市四十二中七(2)班女生张杰。从9岁就开始照顾妈妈、弟妹的她品学兼优,接到两块钱的捐助也要还回去,姊妹四人的奖状,挂满了家里的半面墙。
一锅热水烫伤了弟弟烫穷了家
1.57米的个头,偏瘦,红色的上衣、牛仔裤、黑色运动鞋……昨日上午,记者在郑州市四十二中见到张杰时,她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随后又坐在了凳子上。
张杰家里姊妹4个,她是家里的老二。大姐读高中,弟弟妹妹都读小学,爸爸妈妈靠卖早点支撑这个6口之家。
早在2004年以前,张杰和其他所有幸福家庭的孩子一样,过着平淡快乐的生活。原本,张杰以为这种平静的日子可以持续下去。然而,2004年腊月初七那天,这种平静被一盆热水浇破了。
张杰清楚记得,当时她还在上小学一年级,那天,她和平常一样高高兴兴回家,开门的一瞬,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她知道,家里出事了。果然,张杰很快得到消息,不满一岁的弟弟被热水烫了胳膊,肌肉粘连到一起,胳膊无法伸开。
由于弟弟年纪太小,只能隔一段时间做一次植皮,直到18岁才能做手术。家里的钱如同流水一样花得特别快,不到一周,积蓄用完了,妈妈开始四处找人借钱。
等弟弟的病情稳定以后,噩运却再次降临到他们这个拮据的家庭:妈妈又被查出得了绒毛膜癌。虽然当时张杰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小小的她知道,只要和“癌”字沾边的病都很不好治。
九岁那年她成了家里的小顶梁柱
昨天上午,记者来到张杰的家。这个租来的房子只有30多平方米,客厅小得只能站下四五个人,屋内家具很简单,一张桌子,两张小床拼凑在一起的一张大床,屋内最抢眼的“装饰”,是几乎挂满半面墙的奖状。
张杰的爸爸张世江说,夫妻俩从信阳来郑州打工已经近十年了,平时就靠早点、鸡蛋灌饼养活一家六口。家里唯一值钱的电视,还是2003年以前买的。最让他自豪的就是挂满半面墙的奖状,那是三个孩子通过努力学习挣来的。
“张杰很懂事。”说起女儿张杰,张杰的妈妈张国玉就忍不住开始抹眼泪,因为家里要卖早点,他们早上出门很早,张杰都是在起床后帮弟弟妹妹做好饭,照顾弟弟妹妹吃完后再去上学,中午一回到家,张杰又赶紧帮爸爸妈妈择菜、刷碗,下午放学了,在做作业的同时,她还要辅导弟弟妹妹做功课。就连周末,张杰的主要任务也是做家务、照看弟弟妹妹,很少有出去玩的时间。
“她几乎就是家里的小顶梁柱。”张国玉说,张杰9岁的时候,她住院化疗,因为张杰的爸爸要出去卖早点,而姐姐面临中考,无奈之下,小张杰在医院里承担起了照顾妈妈的任务。
当时,9岁的她,提着暖水瓶去打开水,还要给妈妈洗头、洗脚,晚上看妈妈输液,因为输液经常要到凌晨一两点,有时候,妈妈看着她太累了,就劝她睡一会儿,她却摇摇头说:“没事,我不瞌睡,等你输完了我再睡。”说起那段往事,张国玉就掉眼泪。
凌晨四点半就要起床炸油条
张杰的姐姐正在读高三,已经住校三年,平时没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里。帮父母养家的重担就落在了张杰肩上。在妈妈生病的时候,张杰早上4点半就起床,帮爸爸炸油条、包菜角。
就在张杰帮爸爸卖早点时,与她同龄的娃娃们,给父母拿双拖鞋,倒杯热水,捶捶背,都会得到父母毫不吝啬的奖励和夸赞。而张杰,天不亮就站在油锅前,帮爸爸炸油条挣钱养家,还要防备挨“吵”。“炸油条用的筷子比普通的筷子长,我根本就用不好。”张杰说,顾客多的时候,爸爸和面,而她负责翻油条,可因为筷子长,自己年龄小,好几回,她都来不及翻或者翻得太慢,导致油条炸煳。“当时,爸爸就吵我了,说我笨。”
张杰虽然委屈,但并没有放下手里的筷子,抽空还帮爸爸收钱、找零,有时找钱出差错,一旁的爸爸就又会吵她几句。
张杰说,每次这样,她回到家后,都会哭着向妈妈“投诉”爸爸。可是哭完后,张杰又说:“我不能撂挑子,要不然,爸爸就更累了。”听着张杰的叙述,张世江也开始悄悄地抹眼泪。“孩子当时太小了,能帮我做事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当时真是语气太重了。”张世江说,他一点儿也不羡慕百万富翁,因为百万富翁的孩子也不一定有他们家孩子听话、懂事。
好吃的全留给弟弟妹妹
“张杰从来没有主动要过零花钱。”张国玉说,最让她心酸的是,有一次,三个孩子用一块钱买了两根雪糕,张杰却不吃,说是不喜欢吃。“哪有孩子不喜欢吃雪糕的啊,我知道她是要省给弟弟妹妹吃。”张国玉说,等妹妹吃不完的时候,张杰才会以帮妹妹吃完为理由尝尝雪糕的滋味。看着这么懂事的孩子,张国玉只能背地里抹眼泪。
有一次,班主任汤春叶老师给班上表现好的学生每人奖励一个棒棒糖,有30个孩子获得了这个奖励,当时很多孩子拿到棒棒糖后就直接含到嘴里,张杰却悄悄把它装了起来,因为她要把棒棒糖留给弟弟妹妹吃。
懂得感恩说得最多的是“谢谢”
汤春叶不仅是张杰的班主任,更像是她的亲人。在她看来,张杰是个很懂得感恩的学生。
张杰很少有新衣服穿。现在,张杰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别人送的。外套和牛仔裤是别人送给姐姐,姐姐穿过后又传给她的,毛衣是班主任汤春叶送的,鞋子是汤春叶买的。得知张杰家里的情况后,汤春叶就会经常给张杰买些新衣服,有些自己仅穿过一两次的衣服,她也会送给张杰,就连张杰的水杯,都是汤春叶送的。“无论新旧,给她的东西她从不嫌弃,我记得她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汤春叶说,现在的学生,比吃比穿很厉害,可张杰却不这样,每次当她给张杰送衣服或鞋子的时候,张杰的回答永远都是“谢谢”。
她记得有一次,班里要捐班费为班级买些东西,考虑到张杰家的情况,汤春叶就帮张杰捐了两元钱,可第二天,张杰又专门还了她两元钱。“我妈妈说了,两块钱我们还力所能及,只要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我们就不会给老师和社会增加负担。”听了张杰的一番话,汤春叶落泪了,她很难相信这一番话出自一个12岁的孩子之口。
在“班主任交流本”里,张杰曾经写道:“谢谢您帮助我,我会好好学习来报答您和班级的。”
最大的愿望能尽早帮爸妈还钱
每天早上给弟弟妹妹做饭,中午回家帮妈妈做家务,晚上还得辅导弟弟妹妹做功课,尽管这样,张杰的成绩还很优秀,她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这次期中考试,她考了班级第3名。就连班主任汤春叶都很惊讶,张杰每天要帮家里做这么多事,她的学习时间从哪里来?“她上学从没迟到过,还主动帮班主任组织大家学习。”汤春叶说,现在老师们只要提及张杰,没有不跷大拇指的。“我很想学钢琴和古筝,感觉它们发出的声音特别好听。”张杰说,因为家庭条件不允许,她只能先将这些爱好搁置,现在,她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后找个好工作。暑假的时候,她也曾出去打工,给别人发传单,虽然只挣了100元钱,但她仍很骄傲,因为她会挣钱了。“现在家里还欠着十几万的外债,爸爸妈妈还不起,我长大了一定会还。”张杰说,她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她肯定能战胜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