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妇反映月嫂在医院抱着婴儿揽活儿
月嫂将产妇病房当成了劳务市场
“医院毕竟是医院，要是变成了月嫂揽活的劳务市场不太合适吧？不但影响产妇休息，还会影响医院的整体形象。”近日，一名产妇向记者反映，很多月嫂在产妇病房揽活儿，还向产妇推销各种产品，记者调查时发现一个楼层就有20多名身着统一服装的月嫂，在病房区谈生意，对此院方表示绝不允许但难以彻底杜绝。业内人士还透露，个别月嫂收入上万元，高价推销产品、介绍催奶师、转让“新活”才是她们高收入的来源，由此形成了一条隐形的利益链条，提醒产妇及家属擦亮眼睛。
一、一名产妇的投诉
月嫂抱着孩子揽活儿，转手一个挣一百元
“月嫂很不容易，但是我觉得月嫂市场有些不规范，根本不顾及产妇的感受。”近日，在家休产假的钱女士向记者反映说，她在一个月前住进了大连某医院的妇产科，一进医院就被一群月嫂包围，“找个月嫂吧，找个月嫂吧。”一群月嫂将钱女士和家属围了起来，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医院毕竟是医院，要是变成了劳务市场不太合适吧？不但影响产妇休息，还会影响医院的整体形象。”
钱女士说，在她和亲属的再三推托下，主动揽活儿的月嫂们扫兴地离开了，可没过多久又来了一群。“在这种情况下，我就想再推脱还是得被下一群月嫂包围，那就找一个吧，谁料找好的月嫂第二天抱着她的孩子在走廊上继续揽活，她满不在乎，我却还得为孩子担一份心。”
“她不是已经给你干了吗？怎么还揽活呢？”记者好奇地询问。钱女士说：“她自己是有活了，她的那些姊妹儿没活啊，她把新揽到的活卖给她的姊妹儿，我了解转出一个活儿给一百元呢，我住院5天，对他们的情况摸的是透透的，而且在医院里不止一家月嫂公司，几家公司之间也会因为抢活儿发生摩擦。”钱女士气愤的说，因为这事儿她还向医院进行了反映。记者也了解到，如果月嫂给同行转介绍一个进产妇家里护理的活儿，能拿到500元至700元的提成。
二、业内人士的揭秘
月嫂常驻医院揽客，每层楼都有楼组长
通过联系，记者找到了几位月嫂和一位月嫂公司的负责人，他们向记者介绍了月嫂揽活儿的一些基本做法。月嫂分为在医院陪护和进入家庭陪护两种，在医院陪护通常为3至5天，入户陪护则是根据顾客需要，少则几天多则一个月。有的是通过公司分配活儿的，有的月嫂公司就设在医院附近，公司安排人员在产妇经过的地方发放广告传单，还有的公司则安排月嫂常驻医院揽活，见产妇进医院就围上去，就像钱女士的遭遇一样。
曾在一家月嫂公司工作过的李女士告诉记者，在医院里有很多的月嫂，她们一是自己干活，行话叫“上岗”，就是找到工作了，正在给顾客带小孩儿，不上岗的时候她们也到医院里去，就是为了揽活儿，而自己揽到了活儿也未必就是自己干，有的是转让出去，有的则是交给公司由公司来统一安排，“她们几乎是天天呆在医院里，医院的卫生间、楼道、阳台就是她们的办公地点。”
业内人士还提到，在同一家医院的妇产科里，会有不同公司的月嫂去揽活儿，有的公司会对此专门安排，比如有的月嫂公司在每一层楼都安排了月嫂，各自有各自的地盘儿，不同楼层之间不能相互串岗，而且每一层楼都有一名负责人，行话叫做“楼长”，也有的叫做“组长”，这名负责人负责协调和分工。记者了解到，给月嫂安排活儿后，月嫂公司要拿10-20%的提成，月嫂日薪120元计算，月嫂本人能拿到100元就算很不错了。
三、一起月嫂被打案
月嫂公司间竞争激烈，常因抢活发生摩擦
“月嫂不是什么高薪职业，都是挣的辛苦钱，但是这个钱也越来越不好挣了。”这位月嫂说单干的月嫂或者小公司的月嫂在医院及周围很难接到活儿，因为月嫂市场并不规范，月嫂公司间相互竞争非常激烈，有的月嫂进入医院揽活儿会受到排挤，不得不退出这个市场，有的甚至揽到顾客了，又被其他家以各种方式抢去。业内人士形容说，因为利益的冲突，多个公司间的明争暗斗无法避免，甚至会引发不正当的竞争。比如有的公司会在网上相互攻击，而产妇则成了公司利益博弈的受害者。
“产妇就那么多，但是月嫂公司越来越多，市场竞争是很激烈的。”对于这个市场的竞争，几位月嫂不约而同地提到了一个发生在这个群体中的一起打人案。去年年底，在某医院妇产科病房区，一位***按摩师和一位月嫂在同一天被两名高壮的男子打伤，月嫂的鼻梁粉碎性骨折，而且打人的系同一伙人，被打者报案处理，此案已经走上法律程序。知情者分析说：“可能是有月嫂中介公司觉得一些月嫂个体户抢了他们的生意，于是出了打人事件。”记者通过知情者了解到，这名被打的月嫂现在已经不敢进医院揽活儿了，只能进产妇家里干活儿。
“那名月嫂被打给我们留下了心理阴影，干活时都得处处小心，唯恐得罪什么人也挨顿打。”月嫂们反映说，自从月嫂被打事件发生后，因抢活儿发生冲突的的事情少了许多，但小摩擦不断，几天前一名月嫂的活儿就被另一名月嫂给抢去了，原先的月嫂白干了2天活儿一分钱也没有拿到。“不同公司的月嫂间发生口角是很平常的，而对于整个月嫂市场来，没有一个明确的行业规范，也没有专门的管理单位，这就造成了市场竞争的无序。”
四、一条隐形利益链
“野月嫂”月薪过万，推销产品才是大头
一位从业多年的月嫂说，就月嫂个体而言她们赚钱很不容易，在医院陪护的月嫂市场行情价为120元/天，而且一上班就是24小时不休息，即使天天干，一个月也就3000多元收入，而随顾客到家庭陪护的，一个月收入也就3000多元，挣得都是辛苦钱。业内人士透露，大连月嫂市场是从7年前发展起来的，行业还缺乏规范，记者采访中发现，月嫂证件有多个版，有的是医院与政府部门联合开设培训班颁发的证件，有的是某体检中心发的证，没有统一的样式。甚至有的人为了上岗到办假证的地方办证件。这也就导致市场鱼龙混杂，业界将非正规公司的月嫂称为"野月嫂"，而她们的收入也很高，有的月薪超过万元。
“月收入上万元，只靠120元一天的收入是不可能完成的。”知情人士透露，一些月嫂会向产妇大量推销产品，与多家公司形成了一条隐形利益链条。向记者报料的钱女士就有这样的经历：“月搜会时不时地提醒你买东西，她第一次跟我说买这个买那个的时候我没去，第二次她又催，说再不买就来不及了，便拉着我去了医院不远处的一家商店，后来才知道商店跟她们都定好了提成，我买了他们推销的奶粉、奶抽等，要我一百七八十的东西后来我到商场一看才几十块钱，可是当时哪知道啊，回来想想真是憋气。”
一位知情人士向记者透漏，大多公司都不允许月嫂推销产品，但是个别月嫂在公司极力反对的情况下，仍以高额价格偷偷将产妇及婴儿用品推销给产妇，这部分收入不菲。“一般可能有两种情况，一是她问你买不买，你买的话她就会说我帮你介绍家便宜的吧，要不就是直接说我帮你买了吧；再者是直接给你买好了，将原有的价格抬升不少再卖给你。”一般情况月嫂可以说服产妇在自己的公司加工胎盘，加工费100元，公司会给月嫂10元的提成，但不少月嫂嫌提成少背着公司偷偷在外加工胎盘，这样提成就会涨到50元，“询问产妇是否加工胎盘再挣钱的算是有良心的了，有的问都不问，直接带走，家属如果询问就说这是必须做的。”
奶粉，同样是月嫂获利的一个渠道。一位从业者告诉记者：“某品牌的奶粉上面清楚的标记：医务专用，非卖品。可有的公司和月嫂不管这一套，把纸贴一撕，本来是帮助厂家做宣传0成本的奶粉以85元、95元的高额价格卖给产妇。”记者见到了这种产品，在条形码上的确贴有"非卖品"字样，但是如果将字条挂掉，和普通商品无异，普通消费者根本无法辨识。
记者调查得知，如果向产妇推销出一条88元瘦身的收腹带，月嫂能拿到30至40元的提成；一个吸奶器月嫂可以卖到186多元，在外面买顶多80元左右；月嫂给产妇推荐一个催奶师，也能挣到50至100元；此外，保健品、孕妇服用的“妈妈粉”甚至是手纸等等都是月嫂推销的范围。
五、记者探访
月嫂在医院里揽生意，还称能帮产妇预定低价病房
近日，记者来到一家医院附近探访，在医院周围，记者看到多条街上都有月嫂公司，这些公司大都有工商营业执照，还有一些个体户月嫂在医院周围揽客。询问价格后得知，多数月嫂公司的报价都是120元/天，也就是说这个价格已经是透明的，市场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多数公司要求如果预定需要交纳订金。
进入医院时正是中午时分，来到产妇病房区后，记者发现除了产妇、家属、医生、***外，还有一些身着统一服装的中年妇女，服装上印有公司的名称，有的在病房里照看新生儿，有的在走廊里、电梯间走动或者吃饭。其中，在一个楼层，记者就见到了约20名某公司的月嫂，他们有的在病房护理，有的在走廊或者阳台区。采访期间，记者先后看到了3家月嫂公司的月嫂，但各家公司的人员不等。
当记者提出要找一名月嫂时，一群正在阳台吃饭的中年妇女围了过来，他们说是同一个一公司的，不用交纳定金就行，当记者询问要对比一下时，其中的一位说：“我们也不能说别家的不好，但是我们家在这里做了六七年了，服务有保证。”谈话时，一位自称组长的人给记者递上名片，她说这个楼上的活儿都是她安排的，预定的客户都得通过她向公司报名。
随后，记者在另一楼层见到了一名身着某公司服装的月嫂，她还向记者透露了一些看似与月嫂业务不相关的事儿，当记者询问能否预定到两人间的病房时，她说她自己没这个能力，但是找到她们组长这事儿就能办成，“组长和医院里的人很熟悉，一天几百元的病房，一个人80元就能办下来。”当询问如何才能通过楼长办理时，她透露说需要一点活动费用，“一两百元就够了。”
六、院方说法：不可能允许任何月嫂公司进来
针对产妇钱女士反映的这一情况，记者电话联系了该医院。相关负责人介绍，已经就此事进行了了解，并与相关月嫂公司做了沟通，要求妥善处理此事，医院也会寻找对策、加强管理。而针对一些公司组织月嫂进入病房区揽活儿的情况，该负责人表示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医院不可能允许任何月嫂公司进驻，院方有严格的探视规定，也经常检查。
但是在管理的过程中，院方也遇到了一些困难，比如去查病房时，产妇就说月嫂是他们家亲戚，有的就说是从外面带进来的，院方也无法将月嫂赶出去，探视制度的前提也是人性化管理，无法保证将月嫂公司及月嫂彻底拒之门外。该医院的无奈这也是多个医院都存在的管理难题。
对于有月嫂向产妇推荐催奶师、推销产品的情形，院方也很无奈，医院里有免费的孕妇学校，也有专业医务人员，产妇遇到问题应该首先求助于医生，不能轻易相信月嫂推荐的催奶师，而遇到推销产品的情形，产妇及家属更应该提高警惕，毕竟这是个人行为，患者也应谨慎把关。
七、专业人士提醒：专业月嫂也需要德才兼备
如何挑选月嫂呢？记者咨询了本市一家经营月嫂业务的家政公司负责人，她介绍说，一般说来，雇佣专业月嫂应当考察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是资质证书和健康证，是否挂靠在有资质和信誉度的月嫂公司；其实是她是否具有包括一套专业的婴儿按摩、沐浴、喂养、护理等方法在内的技能；是否能为产妇提供孕产期保健饮食，提供生活及心理护理，还懂得产褥期营养、***护理、伤口护理、形体训练等知识；此外，月嫂是否有责任感、耐心和爱心，也是至关重要的。
记者 来庆新 实习生 杜超星 首席摄影记者 范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