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血妈妈”鲁红和她的部分献血证。摄影:记者李辉
鲁红在一贫如洗的家中 记者李辉 摄
楚天都市报讯 本报记者张泉 高东起 通讯员王志祥
13年前,丈夫突遇事故去世,她和年仅7岁、身患重病的儿子相依为命。母子俩租住在一间9平方米的小房内,家里仅有的“电器”是一个电饭煲和一盏白炽灯。最艰难的3年里,她只能啃红薯度日、点蜡烛照明……
就是这位贫苦的单亲母亲,却有一个光荣的称谓——“献血妈妈”。13年来,她坚持在血站做义工,并义务献血37次,献血量达1.6万毫升。在她的带动下,千余名志愿者加入义务献血行列。
丈夫走了,幼子身患重病,生活露出严峻的一面
12月1日,武汉市航空路东南医院。冬日的阳光照进病房,让人感到温暖。44岁的鲁红静静躺在病床上,显得十分憔悴。
她刚做完子宫肌瘤手术,动一下都会疼痛,但这种被人照顾的日子,对她来说却是奢望多年的“享受”。
13年前,鲁红还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丈夫是一名电梯工程师,收入不错,对她也十分疼爱,近7岁的儿子小杰更是活泼可爱。“那时我不用工作,甚至连饭都不会做。”回忆起当年的幸福生活,鲁红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但命运却在不经意间,跟她开了个残酷的玩笑:1998年1月的一天,离农历新年只有半个月时间,丈夫在一栋高楼调试电梯时,电梯突然坠落,他和两名工人遇难。
得到噩耗的鲁红感到“天塌了”。她每天以泪洗面,精神和肉体遭受严重摧残,不得不住院治疗整整一年,出院后又回娘家休养了一年。
那两年里,鲁红变得沉默寡言,对身边发生的事漠不关心。这期间,儿子因腹泻未得到及时治疗,患上严重的结肠炎,瘦得皮包骨。
丈夫去世留下的抚恤金很快就花完了。鲁红意识到,她现在是儿子最大的依靠,如果自己再这样沉沦下去,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于是,她开始尝试找工作,拯救儿子,拯救自己,拯救这个濒临绝境的家。
啃红薯点蜡烛,她默默承担一个单亲母亲的苦难
渐渐走出丧夫之痛的鲁红,和儿子在武昌司门口租了间9平方米的小房,每月租金100元。
由于没有一技之长,鲁红找工作时四处碰壁,只能做钟点工,每月收入不足300元,交完房租后仅剩不到200元。这笔钱,既要维持母子俩的生活,还要支付儿子的学费。儿子的病只能靠买点廉价的消炎药对付,以致越来越严重。
为了省钱,鲁红经常回到乡下的娘家,挑回一担菜,母子俩一吃就是一个月。很多时候,鲁红的主食是红薯,米饭留给儿子吃。
2005年,武汉市要求一户一表,鲁红交不起电表安装费,家里断了电,晚上靠点蜡烛照明,一根蜡烛至少用3个晚上,直到2008年,供电部门免费为她安装了电表。
12年来,母子俩几乎没买过新衣服,而是靠好心人接济。就是这样,鲁红仍欠下5万多元债务。
2007年,社区为她办理了低保。为给儿子筹措手术费,她同时打两份工,每月能挣500多元。虽然经济上的极度拮据状况有所缓解,但对手术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2009年,鲁红做护工时,一位老军人了解到她的困境,慷慨捐赠了2万元。她又向亲戚朋友借了2万元,一家医院也减免了3万元,她儿子的手术这才得以进行,19岁的他如今终于能下地行走了。
12年不屈的抗争,命运终于向这个坚韧的女人展露出一丝笑脸。
一次偶然让她明白人生的价值,从此坚持了13年
至今,鲁红都无法解释自己第一次献血的动机。
1997年7月的一天,她在报纸上看到武汉市A型、O型血告急的消息,便来到中南商场的献血车。验完血后,医护人员告诉她:“你的血型是非常珍贵和稀有的RH阴型血,又叫‘熊猫血’。”“那就多抽一点吧。”“按照规定,一次最多只能献200毫升。”***摇摇头。
鲁红的血管很细,血液粘稠,针头扎进后抽不出血来,***于是给她输了一瓶生理盐水稀释。看着鲜血流进血袋,她晕血了,醒来后感到很高兴,“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
此后,她选定4月6日她的生日、6月14日世界献血日和10月6日,作为自己的“献血日”。每次献血前,她都要喝两大瓶水,睡个好觉。
除了义务献血,她还当起义务宣传员,身边渐渐聚拢1000多名义务献血志愿者。他们大都是大学生,亲切的称鲁红为“献血妈妈”。
跟这些青春活泼的孩子们在一起,鲁红感到很快乐,觉得自己变年轻了,性格也重新开朗起来。
献血后要补充营养,应当吃些蛋、奶、瘦肉、豆制品、蔬菜等食物。但这些对鲁红来说都是“奢侈品”,每次献血后,她所能得到的“调养”,就是好好睡上一觉。
鲁红从来不向其他志愿者抱怨命运的悲苦。在他们面前,“献血妈妈”是个热心、乐观的人。
13年来,鲁红累计无偿献血37次,总量1.6万毫升,是其自身血液的三倍多。“我不知道我献的血流进了谁的身体,只要知道能够挽救生命,就够了。”她说。
楚天都市报讯 本报记者张泉 高东起 通讯员王志祥
2006年底,在献血之外,她又登记捐献自己的造血干细胞、眼角膜和遗体;不仅如此,她还是公共楼道里的义务保洁员;社区里三位老人,在她的精心照料下,度过生命中的最后岁月——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十几年来,她从不曾停下爱的脚步。
她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不论卑微与崇高,贫穷与富贵,生命的价值在于他(她)所付出的爱。
为省下4元车费,每天花两个小时从武昌走到汉口
长期艰辛的生活和劳累,让鲁红患上了严重的妇科疾病。去年冬天,因为路面结冰,她不慎摔伤了腰,有近一年没法做钟点工,生活更加拮据。即便这样,在今年4月6日和10月6日,她又两次献血各400毫升。
许多人对她的行为不理解,甚至说她神经病;对此,鲁红总是一笑置之:“要是像我这样的神经病再多一些,血库就不会总是告急了。”
今年11月初,鲁红病情日益严重,体重从以前的118斤剧减至98斤。但一贫如洗的她,一直不敢到医院做检查。
就在困境再一次横亘在鲁红面前时,她的付出收到了爱的回馈:上月,武汉市慈善总会和武汉东南医院决定为鲁红进行免费手术。
因为病情的严重性,医院要求鲁红手术前立即住院。为了照顾儿子,鲁红没有住院,而是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为了省下来回4元的车费,她每天步行两个多小时,走过长江大桥,从司门口来到位于航空路的东南医院输液。“这4元钱是母子俩一天的伙食费啊。”鲁红说。
妈妈是儿子的骄傲,儿子是妈妈献身公益的后继人
11月24日,鲁红接受手术的前一天,记者来到她的家。门口堆放着几个易拉罐和矿泉水瓶,是鲁红捡来准备当废品买的。因为房间太小,炊具只能摆在楼道里,锅里盛着一些剩饭剩菜,是她给儿子准备的一天的伙食。
中午时分,儿子小杰从外面回来,这个身高1米72的小伙子,因为长期疾病和营养不良,体重只有40公斤,瘦弱得令人心疼。
小杰从抽屉里找出妈妈的献血证,整整齐齐地在桌上摆开说:“这是妈妈的骄傲,是我们家最珍贵的东西。”
小杰说他有两个心愿,一是早日踏上工作岗位,赚钱为妈妈减负;二是以后等身体完全康复了,和妈妈一起做志愿者投身公益。“我还年轻,我相信我的献血总量会超过妈妈的。”他说。
从公共楼道的义务保洁员到护理临终老人,她的付出无怨无悔
房间虽然很小,但鲁红却把它收拾得很整洁。“我是一个爱干净的人,看不得有地方脏。”她说。因此,从搬进这间9平方米蜗居的第一天起,她就成了这栋楼房公共楼道和公厕的义务保洁员。每天清晨,鲁红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打扫楼道、冲洗厕所,十几年来无一日间断,她扫坏了十几把扫帚,用坏了十几个拖把。
这样一个爱干净的女人,在照顾老人时,却是出了名的不怕脏。2009年,社区里67岁的王婆婆患了肺癌,皮肤糜烂。因为身上恶臭,找不到护理工。其家人无奈找到了鲁红。第一次给老人做护理时,鲁红看到老人的身体状况后,不仅没皱眉,反而心疼得掉下泪。她立即到超市买了冰片粉,一点一点地给老人擦洗干净,然后涂上冰片粉。每天,她都要给老人清洗3次,擦粉3次,确保老人身上干爽。7个多月后,老人在她的守候下安祥离世。社区里先后有3位老人,在鲁红的精心照料下,度过生命的最后岁月。
最难忘的生日带来无穷动力,从此爱的脚步不停息
2006年,对鲁红来说,是她生命中又一个不能忘却的年份。
这一年的4月6日,她意外收获了特殊的礼物:这一天,她像往常一样献完血后准备离开时,爱心捐血屋里响起了《生日歌》,全体***拍着手,围着她唱着,这是她最难忘的一个生日。这一天,她的献血卡上多了这样一句话:“祝鲁妈妈生日快乐!”
在生日这天来献血,是鲁红的秘密。但这个秘密被细心的***发现了。“那张献血卡至今都保存着。”鲁红说。也就是这年底,鲁红又登记捐献了造血干细胞、眼角膜和遗体,决定把自己的一切献给公益事业。
“现在血库告急,而我却只能半年献一次血,太慢了;我住院的这几天,楼道肯定脏得不成样子了。希望身体早点好起来。”12月1日,手术后的鲁红躺在病床上自言自语。
12月4日,刚刚能下地行走的鲁红迫不及待地回了一趟家,把公共楼道和厕所好好打扫了一遍。“虽然还在住院,但总想为别人做点事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