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维康
清华硕士为农民“立传”
走访鄂、湘、粤等地描写26位农民群像写出25万字毕业论文开先河
一篇硕士论文,写了25万字、300多页,以作品代替论文,描写了农民的群像。
近日,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研三学生曾维康的毕业论文,在答辩后引发极大反响。“他开了本系研究生的先河。”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李彬教授如此评价。
他做的事
辗转各地采访26村民
5月22日,正在参加硕士生答辩的清华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陈昌凤老师发微博称:“维康同学做了一篇300多页的某村落乡民的口述史。他一年多的调研,曾得到范敬宜院长生前的鼓励……”
她所说的“维康同学”叫曾维康,是清华新闻学院的研三学生。
他从2010年5月开始进行毕业论文的相关访谈,辗转鄂、湘、粤等地,采访了江汉平原上一个小村子里、在全国各地生活和打工的26名村民,整理了他们的口述故事,直到12月才结束。
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已故院长、《人民日报》原总编辑范敬宜在世时,看完曾维康论文的提纲后,曾特意给他打电话,说这篇论文关心民生大计,意义重大。
随着论文答辩的结束,曾维康的校园生活也即将告终。他放弃了留京的机会和优厚待遇,考取了广西壮族自治区的选调生,将到基层工作。
他这个人
略黑的皮肤,戴着无框眼镜,身穿条纹T恤,脚踏凉拖,骑着一辆黑色自行车……昨日,记者初见曾维康,他带着湖北家乡的口音,笑起来总是咧着嘴,有些憨厚。
曾维康说,他干过学生记者。因此,这场对话展开得很顺利。长久的田间调查和论文写作,使得他的话语极有逻辑,几乎不需要发问,他就能自己谈上一段时间。
“被选中”为农民立传
(以下简称FW):作为一名“80后”,你为什么会选择“农村”这个对象?
曾维康(以下简称曾):我家在农村,小时候没出过门,后来长大了,到城里读书,觉得家乡其实很穷,开始嫌弃它。为此,我发奋读书,想离开这个地方。考上大学后,慢慢懂得他们其实也很不容易。
读研究生的三年,是我思想变化最大的阶段,我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帮助他们。
FW:是什么事造成你的心理变化?
曾:2009年春节期间我在家乡做了一次调查。当时正赶上雨雪天气,村里的路一片泥泞,到处都坑坑洼洼,惹得村民们一阵谩骂。我就问村里的长辈,这么多年,村里为什么不修一条路?
出乎我的意料,村民们争先恐后地说了一下午,从对村干部的不满,到对国家惠农政策的建议。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很好的选题,正是因为这次调查,使我重新认识了我的家乡。
FW:那你是怎么想到写这样一篇毕业论文的呢?
曾:做完调查,我总感觉耳旁时常隐约听到一点声音,脑海里也会浮现父老乡亲的面孔,他们好像在跟我说着什么。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我觉得冥冥中有种安排,他们“选择”我为他们作传。
而且,当代中国农民的思想观念已经发生了变化,并不是电视上、报刊上塑造的那种碎片化的、不完整的形象。他们有自己的见地,有自己的看法。
曾经历过“自我怀疑”
FW:写作过程中遇到过纠结吗?比如认为你写了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曾:当然有,我也怀疑过自己。但从现在来看,这种“怀疑”促使我更认真、严谨、更具有“读者意识”地去完成每一个细节的安排与写作。
FW:你的整篇文章用农民的自述体来表达,为什么选择这种表达方式?
曾:我想呈现一个原生态的文本。写“三农”问题的作品有很多,也有很多经典之作。我最想表达的是农民内心真实的想法。
在用第一人称写之前,我征询过很多同学的想法,他们同意用第一人称,但是有一点怀疑:农民能讲好吗?但事实证明,他们不仅能讲,而且讲得很好!
FW:整个采访过程中,有让你印象很深刻的场景吗?
曾:都很深刻。不管与哪一个采访对象交谈,我都发现,在他们身上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有些受访者谈到动情之处或者经历过的苦难时会掉泪,边哭边讲。
别人眼中的他
李彬(曾维康的研究生阶段导师、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
就我所知,他的论文开了本系硕士生的先河。在论文开题时,我和别的老师都觉得,看看这个学生能做到哪一步吧,但没想到,他完成了。就像他自己说的,爱、责任和坚持让他完成了这样一部作品。
其实这些年来,他也经历过一个普通的研究生该有的挣扎,但是后来他依然决定到基层去,这可能和清华一直有的担当感有关系。
曾德华(曾维康文中的受访者,一位民办教师):
他平易近人,态度和蔼,没有研究生的清高。我能接受他的采访,觉得很高兴、很兴奋。
郭云强(曾维康的研究生同学、曾经的室友):
清华学子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天之骄子”,因此有一点精英意识是不可避免的,但维康还能保持一种对基层的关注,把对自己家乡的感情转换成对中国大部分农村的感情,这是不容易做到的。所以他写这样一篇论文,我觉得特别好,能够表现出作为新闻学院的学生对社会的关怀。
文并摄/记者 徐天
曾维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