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卢二人进小作坊打工时签的“协议”。
张卢二人被家长赎回时签写的保证书。
本报驻保定记者郭志昆文/图
今年4月27日,两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被中介公司介绍到高碑店市泗庄镇宋辛村一家家庭式的箱包作坊,近两个半月后的7月10日,家人通过当地派出所找到他们,想把他们带回家时,却被作坊老板要去2500元的所谓“违约金”。
带着无比的愤慨离开高碑店后,两个年轻人和家人一起来到本报,向记者讲述了他们的非人的遭遇。
打工情侣被困小作坊
张好和卢婷婷是一对年轻的恋人,两个人的家乡分别在唐县和曲阳县。
今 年4月27日,两个人在石家庄时手机丢了,身上的钱也没有了。为了生计,两个涉世不深的年轻人走进了火车站附近一个没有店名的小劳务中介所。中介工作人员 说,可以给他们二人介绍工作,每天工作6到10小时,月工资1000元到1500元。他们觉得这个待遇可以接受,就同意了。当天下午,一位叫王华的30岁 左右的高碑店老板开车到石家庄,把他们拉到了高碑店市泗庄镇宋辛村村内一个家庭式的箱包作坊,老板说是加工学生用的书包,还告诉他们没事不准出大门,出去 的话要由老板的家人或派人跟着。
张好和卢婷婷说,第二天他们就开始工作了。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没有休息过一天,每天要缝 200个到300个书包,要从8时干到20时,卢婷婷才能干完自己的份额。而张好因为动作慢要干到21时、22时,甚至更晚。其间,他们只向老板借了 268元钱,用来买衣服、洗漱用具和药品。他们曾想和家人联系都不被允许,而这家的大门即使白天,也会经常锁着,他们想出去也出不去。
家人花钱“赎出”两个人
7月9日,卢婷婷让一位好心的阿姨帮着买了一个电话卡,又偷偷地给一部旧手机充了电,然后在9日夜里给张好的家人打了电话,让赶快到高碑店解救他们出来。
7 月10日下午,张好的父亲张红玉和张好的母亲、哥哥几经周折,找到高碑店市公安局泗庄派出所。两位***听到情况后,驱车带他们到宋辛村,找到了张好和卢婷 婷打工的箱包作坊。在这个家庭作坊里,***让张好的母亲和作坊的老板王华协商。王华提出,张好、卢婷婷两个人说好在这里干一年,而现在只干了两个多月,按 用工协议两个人要付6000元违约金。几经协商,最终在张好母亲付给了2500元所谓违约金后,作坊老板王华才同意张红玉等将张好和卢婷婷带离。
派出所处理结果“被满意”
7月12日上午,记者随张好、卢婷婷和张红玉来到高碑店市,向有关部门反映情况。在高碑店市委宣传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高碑店市人力和社会保障局负责劳动监察的局领导刘会祥和劳动监察大队队长高进华接待了记者一行。
刘会祥和高进华称,该局已派劳动监察执法人员到当事箱包作坊进行检查。随后,二人带领记者来到泗庄派出所,见到了当时处理此事的董副所长。
董副所长介绍说,是他带张红玉等去的那家箱包作坊,让其和作坊的老板王华协商,并让张好和卢婷婷分别签了一份保证书:“经石家庄中介所介绍,到高碑店泗庄镇 宋辛村王华家打工,现自愿随父母回家,从今日起发生任何事与王华无关,对派出所的处理结果非常满意。”警方这样做也是因为用工双方有打工一年的协议,是两 个打工人员自愿付给老板违约金的。
泗庄派出所一位姓马的所长说,如果出现外地打工者想离开企业而企业不愿放人时,派出所应首先保证务工者的人身安全,保证其安全离开。如果有其他劳动纠纷,则需要用工双方进行协商。
对此,张红玉表示,他们到泗庄派出所是求救的,派出所却让他们与老板协商。作为外地人,他们只求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而且就在派出所主持协商的过程中,儿 子张好还差点被打。后来到派出所后,***拿出写好的“保证书”,让两个年轻人签字。张好、卢婷婷也向记者表示,他们并不同意保证书的内容。
老板一家破口大骂打工情侣
就 在记者在派出所采访时,前往宋辛村那家箱包作坊进行用工检查的劳动监察执法人员也来到了泗庄派出所。他们称,当事作坊大门紧闭,敲了半天也没有人开门,就 离开了。记者坚持和劳动监察执法人员与派出所干警一起,再去用工企业现场了解情况,赶到现场时,只见当事作坊的院子大门洞开,里面几个人正在吃饭。
老板王华和他的父亲向记者和执法人员介绍,他们用工全部都是合法的,管吃管住,实行计件工资,工人工资在800元到1500元,劳动时间一般为10小时,如 果干得慢,就会劳动时间长一些。他们对这些工人实行的是年工资制,即工作满一年后才结算,一年之内只能借给工人最基本的个人消费费用。
记者提出要向工人了解情况时,王华父子两人称,他家只有10个打工人员,因为听到了镇上的人来了,吓跑了7个,家中只剩下了3人。
就在记者和执法人员一起向剩下的工人了解情况时,忽然院子外面传来激烈的吵骂声。记者怕出意外,赶紧和执法人员一起跑出院外。原来是老板王华和父母一起正在 破口大骂躲在车内的张好和卢婷婷,两人吓得面如土色,躲在车内动都不敢动。为了确保两人的安全,记者提出立即离开王华家。在车上,记者得知,原来张好和卢 婷婷在王华家的门口了解到,王华的家人用汽车把另外7个打工人员带走了,并非“打工人员自己吓跑的”。王华的家人正是看到二人在了解这些事才对他们破口大骂。
记者还联系到一位刚从王华家离开的山西籍打工人员曳宁宁。曳宁宁在电话中说,他给王华家打工8个月,前几天提出不想干了,被王华抓住头发,打了几个耳光,然后给送走了。8个月的时间里,他只领了1800元的个人生活费用,除此之外,没有领走一分工资。
再次感受箱包作坊老板一家的嚣张,想着自家孩子的遭遇,张红玉愤慨地说,“没想到解放了60多年,怎么又出现‘包身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