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岁青年被骗卖肾 靠洗车维系生活

就是在这里做的手术

指认给自己做手术的火花医院 当事人供图

　　去年7月，24岁的宁夏小伙林勇应聘到南京某医疗器械公司，可无所事事两个多月后，他才得知公司竟是做肾脏买卖，经理孙进说卖个肾6万。去年10月底，在孙进的忽悠下，林勇在徐州的一家卫生院切除了左肾，可最终他只拿到3万元钱。林勇觉得被骗，而孙进却销声匿迹，他只得报警。

　　只剩下一个肾的林勇现在身体极其虚弱，脸色蜡黄。“我虽然学过医，但对切除肾脏根本没什么概念，更没想到我的肾竟然还能卖。”林勇讲话的力气特别小。自从摘掉左肾后，他的体重从130斤骤降到不到110斤，每月会发高烧两三次，有一次高烧41℃时他甚至想到了死。“我不敢告诉家人，我觉得被骗，肯定要讨个说法。”他告诉记者，现在自己已经求助雨花台区法援中心，希望律师能帮忙维权。

　　而据记者了解，现在孙进暂因非法经营罪被雨花台检方批捕，而徐州那家卫生院的相关负责人也被当地公安机关处理。

　　□快报记者 张瑜 通讯员 汪晨

　　案件进展

　　涉嫌非法经营罪

　　嫌疑人已被批捕

　　记者了解到，孙进后来被南京警方抓获归案，而徐州那家卫生院的相关负责人也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获。日前，孙进因涉嫌非法经营罪被雨花台检方依法批捕。不过，根据今年5月刚实施的《刑法修正案(八)》，孙进的犯罪行为应该涉嫌一项新罪名：组织贩卖人体器官罪。

　　对于孙进为何没有以新罪名被批捕，检方的答复是案发时《刑法修正案(八)》还未颁布，所以是暂以非法经营罪批捕。

　　江苏海越律师事务所的江红琴是受理林勇案件的援助律师，在提到嫌疑人的情况时，江红琴认为非法经营罪的罪名或许不太准确。“以非法经营罪论的话，那就是把人的器官当成纯粹的物品，把人体器官买卖当成经营行为，我认为这对被害人来说，这是一种伤害，毕竟国家明令禁止买卖人体器官，嫌疑人的行为太恶劣了。”江红琴说，“如果按照故意伤害罪批捕，倒还可以理解，因为切除肾脏对被害人确实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不过，江红琴也提到了刑法修正后新增的“组织贩卖人体器官罪”，她认为如果以此罪名定的话比较合适贴切。根据新法规定，组织他人出卖人体器官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在江红琴看来，这样的量刑有点轻了，但对情节严重的认定，或许会有相关司法解释。

　　“我们准备为林勇申请伤残鉴定，这样在提赔偿数额时也有依据。”江红琴说，目前她和法援中心的工作人员正在收集材料，准备在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中，为林勇争取合法的权益。

　　卖肾陷阱

　　小伙来宁身陷卖肾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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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薪诱骗

　　昨天上午，记者见到了林勇本人。“我学过医，在我们当地读了一所中专学校的药剂师专业。”他开始对记者说起自己的经历。“2009年我中专毕业后，就想出来打工。”林勇说，他在网上投了不少简历，后被厦门一家医疗器械公司录用。

　　2010年6月，在厦门的林勇收到了一封南京某医疗器械公司的招聘邮件。“南京这家公司底薪3000元，包吃住，外加提成。”林勇说，这更有吸引力。在给南京这家公司打过一个确认电话后，他决定来南京。

　　“我是7月1日到的，孙进在安德门地铁站接了我。”林勇说，孙进是这家医疗器械公司的经理。直接把他带到了位于雨花台区铁心桥附近的一个小区，公司就在租来的一套居民房里，吃住都在这里，公司共七八名员工，都是20几岁的年轻小伙。

　　进公司后，第一件事是体检，“项目特别详细，不像普通的入职体检。”他感觉奇怪，可又想可能医疗器械公司要求比较严格。

　　随后，林勇每天都在公司，翻看一些医疗器械有关的材料，而经理孙进会轮流带他和其他人出去。“我跟孙进去过济南、北京、上海，他说是找人拿钱，我就以为是医疗器械的货款。”林勇说，只是没有做业务，他有点不自在。

　　卖一个肾脏开价六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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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价诱惑

　　平静，在林勇入职两个月后被改变。去年9月的一天晚上，孙进请大家吃饭。“饭后，留下我，说要单独谈谈。”

　　“他说‘我实话实说吧，我们公司是做肾脏买卖的，你也学过医，知道切除一个肾对人没什么影响。在林勇看来，卖肾不太好接受，他说想考虑下。孙进说，卖肾价格不一样，有三四万到六七万不等，他说给林勇6万。“孙进交底了，并称肾脏的受体、做手术的医院等都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我点头同意。”

　　这时，林勇猛然感觉掉进了别人精心设计的圈套，他的身份证早就被孙进扣押，每天生活起居身边都有人陪。“他说受体家属很有实力，病很重，快不行了，让我帮帮忙。”林勇有点招架不住了，去年10月中旬的一天，他点头同意了。

　　随后，孙进每天给他安排比较好的膳食和生活。其间，还带他在湖南路的一家宾馆见过接受器官的人一面。“只见了三秒钟，就让我出去了，对方是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林勇说他不知道双方谈什么，也没有与任何一方签署过任何资料、文件、协议等。

　　“主要让我把身体养好，再去做肾脏切除手术。”林勇说。

　　简陋卫生院里完成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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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秘密切肾

　　去年10月24日，孙进包了辆车，带林勇去徐州做手术。当晚9点多到徐州，车子直接开到了徐州市九里区火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又叫火花医院)。林勇被带进卫生院手术室旁的一间房子。他喝了一杯水后被麻醉。半夜醒来，隐隐听到有人说“上海的某某主任亲自主刀”。这时，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肩膀被打了一针，随后又陷入昏迷。

　　“我醒来时，浑身插满管子，身体没感觉，但我知道医生正在缝合刀口。”有人提到让主刀医生先带东西回上海。“我看见不锈钢的盒子，被两个穿便服的人提走了。”林勇喃喃地说，“那里面可能就是我的肾。”

　　身体的疲惫让林勇再次昏睡过去，他再次醒来时，手可以动了，掏出手机一看，已是第二天下午1点40分左右。手机上有条短信。“孙进发的，说银行卡在我枕头底下，有3万元他先借走了。我看见枕头下有卡，还有我的身份证。”两天后，林勇掀开衣服查看刀口。“在左边，有22厘米长。”他说，卫生院的条件极其简陋，护理也不好，他总感觉刀口在痛。后来，卫生院的人说他的药用完了，账面上也没钱了，让他尽快出院。29日，手术四天后，林勇出院，乘动车返回了南京。

　　老板给了三万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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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欠款蒸发

　　林勇回南京时，发现公司又多了几个生面孔，孙进不在。“我打电话，他说去北京了。”林勇情绪低落，他跟小康等三位公司员工聊天时，发现对方早就把肾脏卖掉了，后来追随孙进做“小弟”，只是为拉人进来赚提成。

　　林勇在养身体期间多次联系过孙进，但对方就是不露面。“只要他把剩下的3万块钱还给我就行。”林勇说，可找不到孙进，连公司的其他人也都跑了，他***上了绝路。“我报警的那天，警察还没到公司，房东来了，说孙进欠了几个月房租……”

　　“我身高175厘米，原来是130多斤，现在都不到110斤了。”他说，除体重锐减，他每月都会有两三次发高烧的情况。“我总在想，说不定哪天高烧挺不过来就死了，这可怎么办？”林勇有点悲观，他说卖肾的事从没跟家里人提过，他都一年多没回过家了，因为换过手机号。“不知道我父母怎么样了，会不会觉得我已经没了？”他说。

　　林勇之前的钱都花完了，现在因为经常生病，靠洗车每天60元的工资，都不够看病的医药费。“老板知道我身体不好，允许我经常请假，可我觉得特别对不起他。”林勇说几乎要放弃了，但后来经人介绍才找到雨花台区法援中心求助。随着案件进入司法程序，他总算看到了希望。

　　(文中当事人系化名)

　　探访火花医院

　　副院长撇清干系

　　声称很多话不好讲

　　■据了解，省市卫生部门都调查过小伙割肾一事

　　■网曝还有一名在此做过肾切除手术的受害者

　　林勇肾脏被切除的地方在徐州市九里区火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又叫火花医院)，这家卫生院位于徐州西三环。由于2010年9月28日徐州进行区划调整，九里区撤销，原属九里区的火花等几个街道办事处划归泉山区管辖。

　　昨天下午，记者赶到了这家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虽经区划调整，该中心悬挂的牌子前面还是冠以“九里区”的字样。工作人员称，现在中心属于徐州市泉山区管辖。记者看到，该中心靠近路边，一共三层。一楼是输液的地方，二楼是办公防疫，三楼是手术室。公开资料显示：徐州九里区火花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是市政府规划、区政府筹建、经市卫生局批准的一座综合性医疗机构。

　　在二楼的一个办公室内，副院长吴振德告诉记者，这个医院是徐干投资的，他是老板，也是院长。“去年10月份的时候，确实有个小伙子在这里被切除了肾。后来省卫生厅、市卫生局的人来医院进行过调查。”

　　“具体参与这个事情的人也不是本医院的人，后来听说人被公安局给抓了。”当记者问及卫生行政主管部门对医院有无进行过处罚时，吴振德显得态度非常谨慎。他说，自己虽然在医院分管行政，但也是老板聘来的，很多话不好讲。“谁干的事情谁负责。”

　　火花医院的三楼是手术室，记者在三楼发现，手术室大门紧锁。昨天下午，在火花医院，记者没有见到院长徐干。吴振德说徐干院长在徐州市区开会。记者多次致电徐干想了解有关情况，但是对方均未接听。

　　在徐州市泉山区卫生局医政科。工作人员称，这个事情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省里和市里卫生部门都进行过调查。“火花医院是市卫生局颁证的。谁颁证，谁管理。具体情况应该到市卫生局了解。”

　　“确实有这个事情，省市卫生部门都调查过。”昨天下午，徐州市卫生局医政处的一位工作人员称，关于具体的细节和最终的处理结果，她本人并不掌握。具体负责此事的有关人员在忙执业医师资格考试的事情，现在不好联系。

　　根据林勇反映的情况，这家卫生院与孙进等人关系密切，或许不止做过他一例肾脏切除手术。昨天，记者在网上搜索时，发现一条求助信息，发帖者是一位父亲，自称儿子就在2011年1月被骗到徐州市九里区火花社区医院做了肾切除手术，现在已报案，求助如何索赔。到底这家卫生院以及卖肾案进展如何，快报将继续关注。快报记者 邢志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