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清澈的眼眸充满渴求,我咬着唇坦白“月月乖,妈妈现在没办法供你上学,而且你也不能不去课外班。”女儿攥紧手,声音微颤地说“那你要答应我经常来看我,我会很想你的。”女儿无声的眼泪让我恨透了自己的无能,此刻我才明白,丈夫的抛弃意味着我将一贫如洗,从物质到精神,从现在到未来。
我在实验小学附近租了间20平米的出租屋,方便我探望月月,我再三叮嘱女儿“别让同学知道你妈妈住这里,他们会笑话你的。”月月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有一次放学,月月挽着同学的手在岗夏村遇见手提青菜的我,女儿骄傲地指着农民楼说“我妈妈就住这,她专门找离我近的房子,她想我了随时能看见我。”
同学走后我问月月,“妈妈住这么破的房子,你不怕同学看不起你吗?”女儿仰头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不怕。等你找到工作有钱了,不就能换大房子吗?”女儿的天真让我又欣慰又辛酸,假如当初不是坐享安逸,我怎会落拓如此?
春节,月月打电话央求我回家吃饭 “同学说大年三十不团圆的话,明年大家都不吉利,妈妈你回家吧,爸爸已经答应了。”晚上8点,街道上的行人寥寥可数,我穿行在寒风冷雨中,心里不免自艾自怜。
突然听见月月欢快的声音,远远的,月月举着一串冰糖葫芦从小区里向我奔来。“妈妈你吃糖葫芦吧,吃点甜的就不冷了。”月月小时候问为什么冬天要吃冰糖葫芦,我骗她说冬天吃甜就不觉得冷,想不到她居然记住了,还像模像样地安慰我。吃过女儿的糖葫芦,胃果然暖和一些,情绪也平复了,总算与前夫相安无事地吃了顿“团圆饭”。
离开时,月月坚持要送我去车站。走出小区,月月塞给我一个大信封,神秘兮兮地说“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回家才准打开。”借助着台灯微弱的灯光,我从信封里倒出一摞人民币,一元到五十元不等,凑起来共有769块钱。一张小信笺里是月月漂亮的楷书,写着“这是我今年攒的零用钱。爸爸说等我初中毕业就送我到澳大利亚读书,我不想去,不想叫那个姐姐做妈妈。妈妈,还有3年我就初中毕业了,我们一起存钱,只要你有了钱我就不用再离开你了。”
敏感善良的女儿不愿亲口伤害我,所以选择这种方式维护我做母亲的尊严,那些被水渍氲散的笔迹是女儿不肯让我看见的眼泪,不知道在她难过心冷的时候,有没有人为她送上一串糖葫芦暖心。我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挣钱,想办法把女儿留在身边。
月月以优异的成绩直升实验中学。月月到出租屋找我,请我帮她填“家庭情况调查表”。“为什么不找爸爸写呢?”月月埋下头不说话,我这才看见,调查表上只有“母亲单位”和“家庭状况”是空白项。“是不是妈妈没有工作你觉得丢脸,不好意思填?”
几个月来的求职不顺和生活的压迫,让我越来越自卑、焦躁,女儿的闪烁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委屈和愤怒让我不由得提高声音“你觉得我给你丢脸可以注明父母离婚,你不是我的女儿啊。或者你可以编啊,编个总经理、教授随便你,反正没人会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