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体姐妹分身成功 心脏留给姐姐仍面临生命考验

■奶奶闻讯昏厥，爸爸泪水决堤，妈妈还不知情

　　■姐姐大双还要闯过一系列关口才能健康存活

　　巨大的悲和喜在一瞬间同时袭来，让贵州连体女婴的父亲刘波和奶奶麻光仙不堪重负。“我的孙女啊……”昨天，当分离后停止呼吸的小双被包裹着，从手术室送出来时，麻光仙瘫倒在地上。

　　经受了长达9小时的煎熬，承受了难以言表的压力，一直硬挺着的刘波也崩溃了。他蹲在手术室外的墙角，双手捂眼，泪水决堤而出。

　　小双的生命被永远定格在第24天。姐姐大双躺在担架床上，小脸蛋苍白，被***推出了手术室。在取***外循环仪器后，她的体内原本也属于妹妹的心脏开始跳动。

　　7月26日，本报率先推出关于连体姐妹的报道，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刘波和麻光仙闻知小双离世，痛哭失声。

　　本报记者 高科 实习生 王海 摄

　　病急

　　会诊

　　这是一场超高难度、超长时间的手术；也是刘波永生难忘的手术：两个女儿共同进去，他必须失去一个女儿，才能换来另一个女儿存活。

　　病急

　　时间：前天下午5点

　　地点：新桥医院儿科重症监护室

　　“你莫担心，在屋头好好养病，娃娃这边还有我。”刘波在新桥医院门口的招待所里，用刚买的重庆手机号码给妻子杨金妹打电话。考虑到以后一段时间住招待所费用不低，刘波和母亲麻光仙正准备出门租个房子。

　　两个孩子还住在儿科重症监护室。如果一切顺利，按照第一次会诊意见，将在她们满月后进行全方位检查。如果一切往最好的形势发展，她们将在百天之后做分离手术。

　　但此时的医院里，儿科***发现，双胞胎中的小双呼吸衰竭。“情况很不好，血液中的氧气浓度只有10%—15%，孩子缺氧太久。”医生们警惕发现，小双的血压、心跳都不好。

　　刘波接到医生电话：“孩子的情况不好，请赶紧到儿科来。”

　　会诊

　　时间：前晚8点

　　地点：新桥医院心外科会议室

　　“现在没办法给她们做核磁共振和CT了，一是时间不允许，更重要的是孩子不能再折腾移动了。”医生将B超搬进重症监护室，从下午5点一直检查到晚上8点，也只能勉强看清楚一部分情况———

　　心脏是两个，但融合在一起，心底部紧紧相连，其中一个心脏只有一个心室（正常人有两个心室），血管发育不全，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两人还共用一个心房，只有一个下腔静脉。

　　肝脏也是相连的，肝脏多半在小双的腹腔里，由于体位问题，只看见一个胆囊，具体几套胆道系统没法确认。

　　胸片检查显示，连体小姐妹的锁骨是连在一起的，属于罕见的颈胸腹连体。

　　虽然做手术的是曾给三对连体婴儿成功分身的专家团队，但他们都知道，这次手术的风险极大。

　　“我害怕他太紧张，就带他转转。”贵州都市报记者寇启伟一路陪伴刘波，在等待专家会诊意见出来前，寇启伟带着刘波去看了曾也是连体婴儿的陈新、陈桥。

　　两个孩子很活泼，而且很健康。刘波坐在病床上，看着两个孩子爬上爬下疯耍，还是没说什么话，偶尔笑一笑。

　　危险

　　时间：前晚10点半

　　地点：心外科会议室

　　儿科重症监护室

　　“不好，大双也开始呼吸困难了。”躺在病床上原本特别喜欢去抓妹妹的大双，精神也明显不行了。

　　会议室里，激烈的会诊讨论还在继续。儿科主任赵聪敏教授介绍，两姐妹连接的部位长达14厘米，宽5厘米，属于罕见的颈劲胸腹相连，伴有支气管肺炎、呼吸衰竭、复杂先天性心脏病、宫内感染等9种疾病，随时有生命危险。

　　“那就只能救一个是一个，先别考虑手术成功还是失败。”院长王卫东拍了板。

　　手术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刘波蹲坐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地上。这个苗族汉子文化程度不高，他一只手抱着膝盖，另一只手把手机捏出了汗水。

　　医生说了很多，刘波听明白了一件事情：不做手术，两个女儿都保不住；做手术有风险，能为一个女儿敲开一条生路。“做！”刘波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煎熬

　　时间：昨天凌晨3时

　　地点：心外科手术室

　　没有时间了，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为了挽救其中一个孩子的生命，手术在紧迫中被迫动刀。凌晨3点，一切手术准备就绪。手术开始。

　　“打开腹腔后发现，很可怕。”心外科主任肖颖彬教授说，大双和小双确实共用一个肝脏，而两个心脏也紧紧连在一起无法分离。可怕的是心脏靠近大双，而肝脏却靠近小双，保哪一个？肖主任说，很难取舍。

　　时间不等人，在全范围检查了两个孩子的生命体征后，由于大双发育较好，心脏发育更好；小双有严重的脑水肿，如果孩子有两个分离的胆道系统，那么就应该考虑留下大双。

　　凌晨6点，肝胆外科杨彤翰教授拿起激光刀，切开了腹腔，发现两姐妹有两套胆道系统。有两套胆道系统，就意味着大双可以使用小双的肝脏，保大双就更有说服力。

　　已经通宵未眠了。刘波和母亲麻光仙垫了张报纸，坐在手术室外等候，他不知道手术室的情况怎么样了。是大女儿活下来，还是小女儿活下来？刘波在心里无数次猜测过，但不管放弃谁，都让他万分难过。

　　6点30分，医生在手术室外叫刘波。

　　“请签字同意，将小双的心脏留给大双。”意见书上没说小双会怎样，但刘波心里清楚。他咽咽唾沫，拿笔签字。

　　喉咙很干，鼻子酸，他想哭，没有哭出来。“还有一个女儿，我不能倒下。”刘波签完字，开始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转悠。

　　新生

　　时间：昨天中午12点50分

　　地点：心外科手术室

　　杨明翰教授仔细结扎每一根细小的血管、胆管，最后将肝脏安全分离。

　　小双的血压很低了，只有20/30mmHg，心脏也不怎么跳了。专家进行心脏分离。两个心脏如之前检查的几乎一致，小双的心脏严重畸形，血管发育不全，只有一个心室，并与姐姐同享一个心房。

　　心脏终于分开了，医生们又将妹妹留下的组织，缝合大双的心脏，让她拥有一个完整的心脏。最后对大双的胸腹部缺损部分进行谨慎修复。

　　刘波一遍又一遍，仍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转悠。即使是上午顶着40℃高温，他也不觉得热。

　　手术持续到昨天中午12点50分。小双走了，她给姐姐留下了膈肌、胸骨、皮肤。通过巧妙的矫治，缝合了缺损直径近20厘米、横径10厘米的胸腹腔，没对大双呼吸造成大的影响。

　　大双活了下来。肖颖彬教授介绍，胸腹相连，心脏融合在一起的连体婴儿非常罕见，且能在出生一个月内分离成功的，国内外还没有成功的先例，能把融合在一起的心脏分离并修补完整也是没有先例的，“这是世界医学的一个奇迹。”

　　大双小小的身躯躺在保温箱里，第一次仰躺着睡觉，小脸苍白，微眯着眼睛。但她接下来将要闯过一系列鬼门关：呼吸、心脏修复后的功能恢复，营养、胃肠道功能恢复，肝脏功能恢复。术后7天、14天、30天，挺过这些日子，承载着小双生命的大双才能健康地生活下去。

　　刘波向妻子杨金妹隐瞒了小女儿离世的消息，他说，等大双的情况稳定点，再说。

　　本组文/本报记者 柳姗姗 实习生 左黎韵

　　连体姐妹求生历程

　　2010年7月3日 产妇杨金妹在贵州松桃县妇保站，被检查出怀的是双胞胎。

　　7月6日晚8点 杨金妹在铜仁区二医院剖腹产下一对连体女婴。

　　7月8日 连体女婴呼吸困难，被送往铜仁区医院抢救后脱险，之后随父母返回老家生活。

　　7月15日 连体女婴呼吸急促，再次送往松桃县医院检查，被怀疑心脏可能是相连的。

　　7月21日 本报记者受刘波的委托，请新桥医院医生为诗蕊和雅蕊全面诊断，并准备做分离手术。

　　7月26日 刘波带女儿前往重庆求医途中，两女儿病重入院。

　　7月27日 新桥医院儿科专家前往贵州，驰援千里，将连体女婴接回重庆救治。

　　7月28日 确定治疗方案：如果一切顺利，满月检查，满百天做手术。

　　7月30日 因女婴呼吸衰竭，提前手术，大双拥有了独立心脏和肝脏存活，目前住在重症监护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