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缴械谁就是输家
丁杭有点后悔向朱粲说出那句话。
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玻璃倾泻过来,满屋子流金淌银。他和她的衣服散落一地,不分彼此。
他躺在床上,从厨房里飘出的白粥香中醒来。在贫穷的少年时代,他的母亲每天都会熬一锅那样的粥。然后,素颜的朱粲走进来,头发随意拢在后面,有居家女人的慵懒随意。
他心里涌动起来,一把抱住她,“嫁给我吧。”
“这么纯情啊?”她微笑着看他,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但只一会儿,她就推开他往脸上涂抹东西,目光专注,不再看他。他一下泄了气,后悔一时冲动在她面前示了弱。
他们之间一开始就在暗中较量。斗智,斗勇,斗耐力。爱情是他们的命门,谁先流露出来,谁就是输,不仅输掉自尊,还将输掉他们的关系。两个人旗鼓相当,互相欣赏,互相戒备,战斗的乐趣让他们激情高涨。他是准备随时撤离的,却没想到先缴械的是自己,而逃离的竟是她,这让他羞愧。
而朱粲只是在想,戚景文和丁杭都是她愿意嫁的人。一个沉稳厚重,像一堵坚实的墙,为她分忧,让她踏实安全。一个热情智慧,像一道宽阔的门,一打开就通向一个新的世界,带给她无数欢乐。但,长期面对一堵墙,她会闷,对那道通向未知世界的门,她又难以把握。
手心手背,最难抉择。
好花终究不常开
三个人竟然在那样一种情况下面对面。戚景文急性肠炎住院,朱粲去医院看他,恰好遇到同来探病的丁杭。
丁杭并不知道戚景文是朱粲的“垃圾桶”,而戚景文却在那一瞬间心中雪亮。有过特殊关系的男女,举手投足间,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流露出来。一股闷气涌上来,他无力地摆摆手,对朱粲说,“你们走吧。”
疾病让戚景文敏感疲惫、心灰意冷,一个四十六七的男人,还有多少时间和精力去等一个女人呢?
他邀请朱粲出席他的婚宴,对她“怎么不和我商量一声”的撒娇神色肃然。朱粲慌了,三年了,他不就是想娶她吗?结果却真的不是她。朱粲挺直后背,全身细胞都试图维护她的骄傲、她的不在乎。她做到了。她笑,“你不用赖在我身上,我终于放心了。”
在电梯里,眼泪却哗然而出。墙轰然坍塌,不,至少还有一扇门。她急切地见到丁杭。然而丁杭被她的样子吓住了,她像一株垂死的藤,拼命想缠绕住他,她绝望的力量让他喘不过气,如果被她缠上就完了。
丁杭走了,说是到另一个城市做区域经理。
本来面对着一幢很大很大的房子,正在墙边犹豫要不要敲门,却不料瞬息之间,房子没了,墙没了,门没了,只有自己。
不久朱粲过了36岁生日。越过35岁的防线,她突然觉得自己老了。有的花花期很长,但花始终是不经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