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医院诊断为无生育能力的深圳保安李朝俊,为了夺别人的孩子,把一名江西籍年轻妈妈从福建骗至千里之外的宜兴,杀人焚尸,然后掳走其年幼的孩子逃离。案发后的30多个月时间里,宜兴警方在茫茫人海中觅踪,行程上万公里,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在今年9月6日赶到福建厦门将潜逃的李朝俊抓获归案。至此,宜兴杀人焚尸案告破。目前,李朝俊已经被依法逮捕,正等待法律的裁判。
宜兴偏僻小庙惊现无名女尸
宜兴徐舍镇有一个叫藕池圩的地方,地势比较偏僻。藕池圩有条河,河边有座小庙。曾经,小庙人迹罕至。这几年,小庙香火渐旺,平时到庙里进香的都是周边村庄里的老年妇女。
这一天,是2008年1月9日,雪后初霁,藕池村65岁的赵老太与人结伴,踏着积雪到藕池圩的小庙去烧香。每个月,赵老太都要去庙里好几次,祈求全家安康。2008年元旦刚过,几十年不遇的大雪不期而至,赵老太在家憋了好几天,天一晴,她抓紧出门。上午10时多,赵老太和同伴来到庙里,进完香,有些内急,便来到小庙一隅的简易厕所。说是厕所,其实也就是个小土炕。
“不好,这里有个死人!”赵老太一声惊叫,呼来众人。只见厕所的土坑里侧卧着一具尸体,浑身烧焦,辨不出男女。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气味。老太们拍着胸,吓坏了。
“藕池圩庙里发现尸体。”消息在村民中传播,引起一些人恐慌。有村民拨打了宜兴公安“110”。
一辆辆警车驶进藕池村,一向清静的小村顿时热闹起来。徐舍派出所***早已在现场四周拉起了警戒线,刑警认真勘查现场。这是一具女尸,面目模糊,衣裤烧光,法医鉴定系他杀。死者生前遭人袭击,死后又被焚尸。死者年龄在20岁左右,死亡时间在24小时之内。
死者是谁?周边村庄里没有女性失踪,现场勘查中也没找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经过调查询问和技术分析,排除了抢劫、强***杀人的可能,宜兴警方判断这是一起因某种因果关系引发的凶杀案,迅速成立专案组投入侦查。
DNA比对终于查明身份
查明死者的身份,是突破案件的关键。专案组以现场为中心,以104国道、官张公路“两条线”,徐舍、官林镇“两个板块”,组织***深入厂企、美容美发店、私房出租户等外来人员集中的地区、场所,排摸失踪女性。寻尸启事在电视台滚动播出,并张贴到农贸市场、车站等公共场所。宜兴周边地区的公安机关相继接到了协查通报。可是,2年多过去,查找尸源的工作毫无进展。
小庙女尸案慢慢淡出人们的记忆,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小庙恢复了常态,袅袅香火,安抚着屈死的冤魂。但宜兴警方没有忘记,这起命案始终挂在账上,专人盯着。在经历了30多个月的寻找、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对上了,是她!”宜兴市公安局刑侦技术室,一名技术人员惊喜地跳了起来。专案组提取了无名女尸的DNA,在2年多里与全国失踪人口不间断的滚动比对。全国人口失踪库信息浩瀚。2010年8月5日,有一个信息与无名女尸的DNA对上了,怎不让人兴奋。信息证实无名女尸为彭莉(化名),2007年12月底在福建失踪,时年19岁。彭莉系江西宁都县梅江镇人,失踪时已嫁到福建龙岩,育有一子,同时失踪的还有其6个月大的儿子。报失踪的是其丈夫林某。
专案组立即派出侦查小组赴福建龙岩。见到宜兴***,林家便有了不好的预感,当听说彭莉已遭遇不测,林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一旁的办案***心里也不好受。这是福建乡下一个普通农家,林家父子都很憨厚、老实,他们如实向***反映了彭莉失踪前后的情况。
远嫁福建生子后突然失踪
2007年初,在深圳打工的林某认识了江西女孩彭莉,两人很谈得来,不久发展成恋人关系。2007年5月,彭莉随林某回到福建龙岩,林家张罗着办了婚礼。当年6月,彭莉生下儿子林林(化名)。虽然林家怀疑这孩子的来历,但落生在林家,就是林家的人了。从遥远的江西到福建,从繁华的深圳到偏僻的龙岩,彭莉很不适应,既听不懂方言,又没有朋友。新婚的甜蜜因孩子的到来慢慢远去,丈夫在家乡找了一份工作,整天忙于生计。彭莉厌烦孩子的哭闹,讨厌陌生的环境,整日沉溺在网络世界,与人语音聊天打发日子。2007年11月初的一天,丈夫上班,公婆到镇上卖菜去了,她扔下几个月大的儿子离家出走了。就在林家四处寻找无着时,一个多月后,她又突然现身,只说是到深圳玩去了。
回到婆家的彭莉变得安分守己,不是照料儿子就是帮公婆去卖菜。菜摊摆在一家副食店旁边。据副食店店主反映,从彭莉的闲聊中得知,其“蒸发”的那段时间是到深圳会网友去了。网友叫“李静(音)”,是个保安,彭莉流露出欲再次离开的念头。2007年12月29日,彭莉抱着儿子在副食店打了个电话后,与孩子一起失踪了。从此杳无音信。
林家人寻人心切,不仅向警方报了案,还在互联网上发布了寻人启事。林家期盼着像前次失踪那样,彭莉会突然回家。林家人的美好愿望一次次落空。直至2010年4月,林某父子和彭莉的父亲相继接到一部陌生手机号发来的短信,对方自称是彭莉,要求汇5000元钱到银行卡上。因怕其中有诈,他们没有轻易汇钱,拨打这个手机,却始终打不通。
这个发短信的人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彭莉?
综合龙岩调查情况,专案组认为,彭莉年纪轻,社会关系简单,其离家外出会网友遇害的可能较大。专案组制订了“立足三个点、抓住一条线”的侦查思路。
第一个点,立足龙岩,围绕彭莉母子失踪的前后过程进一步调查访问,查找关系人,挖掘线索来源;梳理彭莉的网友,逐一查证见底,并对林家接到的敲诈短信见底。
第二个点是彭莉的家乡江西宁都,走访其社会关系和有无矛盾纠纷人员,经走访未发现有价值线索。
第三个点是深圳。彭莉在深圳打过工,与保安“李静”关系密切,交往非同一般,特别是从时间推算,“李静”应该是彭莉遇害前接触频繁的人,作案嫌疑较大。深圳聚居着数百万来自天南海北的外来人口,要找一个小保安,真是难于上青天,一连半个多月寻觅,未果。
突出一条线,就是副食店店主反映的彭莉失踪前在其店里打过一个电话。虽然时间跨度长,好多东西已模糊不清,循着这条线,办案***大海捞针,紧追不舍,硬是挖出了一条与宜兴有关联的重大线索。:“2008年1月初,有个叫李朝俊的贵州人曾带着老婆、孩子到宜兴鲸塘找过老乡张平(化名)。”
张平系贵州毕节人,在鲸塘一家水泥厂打工多年。据其反映,李朝俊带着老婆、孩子大雪天登门,他十分惊诧。李说从上海过来,没了工作,一家人住在小旅馆里,还说要把孩子卖掉。一个星期后,李朝俊离开时,请张平等老乡吃了饭,此时身边已没了老婆孩子。办案***出示了彭莉的照片,张平指认正是李朝俊口中的“老婆”。
经进一步查证:2007年12月,李朝俊在福建龙岩出现过。至此,可以认定,李朝俊有杀人作案的重大嫌疑。办案***赶赴贵州毕节层台镇李的老家,李朝俊不在家,没人知道他身处何方。深圳撒网也落了空。专案组把网撒得更开。2009年9月初,有消息传来,李朝俊可能藏身福建厦门。
在厦门警方的全力配合下,办案***一连数天明查暗访,查明李朝俊藏身厦门集美区一家公司打工。9月6日下午2时30分,当李朝俊出现在公司大门口时,在此守候多时的***迎了上去。当得知来者是江苏宜兴警察时,李朝俊眼中闪过绝望,乖乖就擒。
疑凶落网***大白
其实,李朝俊对宜兴很陌生,在杀人前从未来过这座城市。为了将彭莉的儿子掳为己有,他煞费心思,把彭莉从福建骗到宜兴,自己最终也落在宜兴警方网中。
李朝俊到案后,如实交代了杀人焚尸的犯罪过程。
李朝俊是深圳某社区的保安,负责街道的巡逻,他是2007年11月认识彭莉的。当时,他正在街头巡逻,一个20岁左右的俏丽女子主动上前搭讪聊天,一连两三天都是这样,这给其枯燥的巡逻生活带来了色彩。之后,该女子又约他一起外出玩,并发生了性关系。这个女子就是彭莉。经彭莉介绍,李朝俊认识了“小军”。又是两三天后,彭莉和小军一起来找李朝俊,小军把李拉到一边,说有事请他帮忙。原来,彭莉丢在福建婆家的孩子是她跟小军的,现在想带到深圳来。小军不敢去要,欲请李朝俊陪彭莉到龙岩,把孩子骗出来,事成后付5000元现金。李朝俊没有马上答应,先问了彭莉。彭莉承认孩子确是她和小军生的,她不想再待在林家,想到深圳与小军一起过。李朝俊表面上答应陪彭莉一起去福建龙岩,私下里却打起了小算盘。
时年23岁的李朝俊与女友小红订婚好几年,没有采取节育措施,小红却一直未怀孕,双方去医院查过,医院诊断李朝俊患有不育症,看了几家医院都是这样说。不孝为三,无后为大。李朝俊为此很烦恼。因此,他想趁这个机会将彭莉的孩子占为己有。李朝俊的算盘是先陪彭莉到福建把孩子接出来,骗彭莉到上海,把孩子放到上海姐姐处。他认为,彭莉对孩子不是太在意,时间长了就淡忘了。然后回去和小红结婚,一起外出打工,过几年把孩子带回去,就对村人称是自己生的。
2007年12月18日,李朝俊到单位辞了职,与彭莉一起乘上了到福建龙岩的长途车。临行,小军给了3000元现金作为路上盘缠。当晚抵达龙岩。在车上,两人商量好,彭莉一人回林家,李朝俊在泉州高速公路口等,一旦得手,就乘车离开。等了几天。彭莉这边没有动静,李朝俊先去了上海。一个星期过去,他接到彭莉电话,说机会来了,家里人都要出去。李朝俊随即重返泉州。2007年12月29日,彭莉抱着儿子溜出家门,与李朝俊会合。他骗彭莉小军已在上海等候,2人一起去了上海。
到上海后,李朝俊又不想去姐姐家了。他怕彭莉知道姐姐家的住址,日后上门生事,便转乘大巴到了宜兴,投奔老乡张平。
那年的冬天特别寒冷,大雪肆虐。2008年1月3日凌晨1时多,李朝俊带着彭莉和孩子到达宜兴鲸塘,在张平的住地挤了一宿,后在街上一家小旅馆住下。1月8日晚,彭莉说闷得慌,他们把孩子交给张平的女朋友照看,在一家饭店吃过晚饭,随后共乘一辆摩托车兜风,来到徐舍藕池圩的那座小庙旁。两人为琐事发生争吵,李朝俊早就心存歹意,此时杀心顿起。他先卡脖,又用石头砸头,凶残地将彭莉杀死,尸体扔进小庙旁的厕所,并从摩托车里倒出汽油焚尸。
作案后,李朝俊潜回张平的住地,在地铺上蜷缩一夜。身上的钱已用光,孩子感染了风寒,一直哭闹,李朝俊便想把孩子先卖掉,以后有机会再要回。他以3000元的价格,把孩子卖给在宜兴打工的一对外地夫妇。
李朝俊逃离了宜兴,他没敢回贵州老家,藏到了福建厦门。想起自己犯下的罪,他十分害怕,拼命干活,常常干到晚上十一二点下班,回到住处倒头就睡。他知道迟早会被警察抓到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龚轩 丁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