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7岁的程娜在亲人的眼中,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结婚两年了,在那个昏暗的小房子里,整日受到丈夫的折磨,就在怀孕期间,丈夫都不放过她。10月19日上午,在婶婶家躲了两个月的程娜,终于鼓起勇气在法庭上面对了丈夫的那张面孔。程娜以为,在这个庄严的地方,她将结束自己两年多的噩梦 。然而,令她想不到的是,那个男人竟然在法院大厅里,向她的身上浇满了类似汽油的易燃物,并用打火机点起来……
妻子在重监护室与死神斗争
20日下午2点多,本报记者赶到济南市第三人民医院。据该医院急诊室的一位大夫称,19日中午11点多的时候,一位浑身灼伤的女士被一辆法院的车送来,现场相当的惨烈,当时马上给女士进行手术,现在在住院部的重监护室接受治疗。
随后,记者来到该院的重监护室,一位大夫告诉记者,那位烧伤严重的病人现在情况并不是很乐观,医生正在尽最大的努力去挽救伤者的生命。现在伤者在无菌隔离室里,除了医生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探望,包括伤者的家人。
经过医院医生的指点,记者来到专门为重监护室病人家属准备的休息室,在休息室里,记者见到了程娜的父亲,一个因严重睡眠不足身体消瘦的老人。
老人程先生介绍说,自己的女儿现在情况十分不好,他进去看过一次,发现女儿的脸上烧伤十分严重,耳朵鼻子开始溃烂。“今年的情况不如昨天,我心里一直在对女儿说,女儿啊,你一定要挺住啊。”
丈夫在法庭大厅向妻子泼汽油
记者随后了解得知,伤者程娜于两年前嫁给现在的丈夫苏震(音译),事发时,程娜的家人和丈夫的家人都在历城区人民法院遥墙法庭进行离婚诉讼。上午10点多的时候,程娜刚刚走出法庭,苏震就冲过来,向她的身上浇满了类似汽油的易燃物,并用打火机点了起来。而这一幕,成为了程娜和家人一辈子都难以抹去的恶梦。
程娜的父亲已经难以用语言描述出当时的场景,而精神比较镇定的程娜堂兄简单地向记者描述了当时的情况:“19日上午9点多的时候,法院开庭,是我妹妹一个人进去的。因为当时苏震说,如果我们一家人都进去旁听,他就不配合官司。所以法院的人不让我们进庭,只让我们在门口大院里等待。10点半,休庭了。我们在门口等我妹妹出来。就在这个时候,大厅里突然传来妹妹的惨叫声。我心里一想,坏了,出事了。听见叫声我们就赶紧冲进大厅,看见我妹妹身上全是火。大厅里有人喊,那个男的(苏震)往她身上浇了汽油,赶紧救火啊。我当时什么也没有顾上,马上脱下衣服来,往我妹妹身上扑火,我们一共是8个人 ,有的去找水 ,有的像我一样,用衣服拍打火。
我记得当时法院弄出一个灭火器,可是不管是法院的人还是我们的人,都没有把灭火器打开。还好一个在法院打扫卫生的人从卫生间里用脸盆端出一些水 ,浇在我妹妹的身上。从起火到灭火,也就是几分钟吧,多数是我们的人在尽力救人。之后,法院的工作人员马上将我妹妹开车送到附近的医院。事后,我听法院的人说,当时苏震是用饮料瓶子装的汽油,由于法院没有检测汽油的设备,而苏震隐藏得也很深,所以,法院的人没有想到发生这种意外。”
苏震已经被刑事拘留
20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历城区遥墙镇的人民法院,在法院的大厅 ,记者看到现场已经进行过处理。该法院的一位法官在采访中告诉记者,当事人苏震已经被公安机关刑拘,现在案子正在进一步的调查。记者没能联系上他,至于娜娜的父亲所讲是否属实,还有待核实。
而对于事情的整个经过,这位法官并不愿意多说,“事发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会带汽油进来,如果知道了,我们是坚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法官说,他们先行垫付了4万块,用于程娜的治疗。而这件事情目前详细的进程,他们已经由济南中级人民法院的领导介入,具体情况他们也不清楚。
在遥墙镇,这里的村民说起此事时,都表示十分震惊。一位在附近卖水果的女士说,“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竟然在法院也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采访最后,记者拨打苏震的手机,已经提示关机。程娜父亲最后告诉记者,这件事情已经闹得很大了,苏震被抓起来,他的家人也躲了起来。“从女儿出事到现在,他们家人竟然一面也没有露。”
面对伤痕累累还没有度过危险期的女儿,面对已经被抓的女婿,面对从来没有露面的亲家,面对付了4万块钱的法院,老人陷入了迷茫……
◎旧事回放
他曾跪在我们面前,发誓对娜娜好
见娜娜长得不错,他开始疯狂追求
那么,本来是夫妻的人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非要在法院里,将对方活活烧死?记者通过程娜的父亲了解了一些情况。
程娜一家是济南市历城区南全福村人 ,她今年27岁。丈夫比她小3岁,是董家镇邢家洼村人 。两个人是在三年前认识的,2008年夏天结婚,并生有一个男孩,今年两岁左右。他说:“娜娜是我的大女儿,为人特别老实。我身体不好,跟老伴吃低保,娜娜从小就帮家里干活,是一个难得的好孩子。这个好孩子命太苦了……
两年前,娜娜和苏震在一个加工厂认识了。苏震见娜娜长得不错,就一直追娜娜,可是娜娜一直不同意。因为苏震在他们村里是很出名的好吃懒做。可是苏震用了很多手段,不同意就来我们家闹,甚至动手打她。后来 ,苏震更是变本加厉,天天去我们家打。我这么大年纪了,经不起他三番五次的折腾。娜娜看见我们家里人跟着遭罪,就跟苏震说,只要苏震能改过自新,就答应跟她在一起。
后来,苏震就在我们家,给娜娜和我跪下了,发誓保证要让娜娜过上好日子。后来他几乎天天来我们家,给我们跪下,发誓对娜娜好,不过如果娜娜跟了别人 ,他就把我们全家杀了。没办法,我们只好同意了。”
“他连娜娜怀孕的时候都打”
娜娜的父亲接着说:“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苏震娶了娜娜之后,非但没有改过,反而比以前更加好吃懒做了。娜娜看不过去,有时候就劝他几句,说大男人不能老在家里,也该出去工作。可是,苏震却跟娜娜吵起来,动手打了娜娜。之后,他污蔑娜娜说在外面不三不四,竟然让娜娜也辞掉了工作,跟他一起在家里做吃山空。你想啊,家里没有经济来源了,可还是要过日子的 。这钱从哪里来?这花费怎么办?没有了钱,苏震又开始埋怨娜娜,后来,就开始对娜娜实行家庭暴力了。
他害怕娜娜出去,就把她关在屋子里,心情不好了,就对娜娜拳打脚踢,弄得娜娜全身都是伤。也不让娜娜回我们娘家,我们去看的时候也不让我们看。后来,娜娜怀孕了,可是苏震依然没有放过她。娜娜后来哭着对我说,她怀孕七八个月的时候,苏震还经常打她。不让她坐,只让她蹲着。
孩子生下来之后,娜娜来我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苏震以孩子威胁娜娜,又把娜娜骗了回去。回去之后的娜娜,几乎是天天都遭他的毒打。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全家都去要人,甚至惊动了派出所。苏震就是没有把娜娜放出来,甚至扬言说,如果娜娜走了,他就跟我们全家人同归于尽。我们碰上这样的无赖,真是所有的办法都用尽了,就是不管用,难道这就是娜娜的命?”
凌晨偷了钥匙,逃离恶梦
提起娜娜的经历,程先生浑身都开始哆嗦,好几次语言不清楚。至于后来的事情,基本上是娜娜的姨妈赵女士向记者描述的 。赵女士告诉记者:“今年8月中旬,娜娜从他们家里逃出来 ,之后一直住在她婶婶家,由她婶婶照顾着。后来,我去看她的时候,娜娜跟我说了逃出来的经过。那天凌晨四五点钟,娜娜趁苏震睡着了,就发现苏震钥匙遗留在摩托车上,就偷偷地起来 ,把钥匙拧了下来。她连衣服都没怎么整理,就跑到了院子里面。用钥匙打开了门,跑了出去。她走的时候,连大路没敢走,一路全部走的玉米地。连身上被划出伤痕,娜娜也没有顾上管,就是一个劲儿地跑。
后来 ,她遇上了一个去上学的中学老师 ,就给那个老师跪下了,说了自己遭遇,身上没有钱。这个老师人很好,就赶紧给了她十块钱,她才坐上车回到了家。到家之后,她怕苏震找上门来,也没敢在家住太久,就去了她婶婶家。我们一家人看到娜娜身上几乎全都是伤,我们家里商议了一下,去找了妇联。
妇联的领导看了之后,也十分生气,他们建议一定要打官司,一定要离婚。之后,妇联的领导帮我们联系了律师和法院。因为前期一直忙着准备证据,所以,一直到10月19日,我们才去法院。本来以为到了法院,娜娜就没有危险,可是,没有想到,就在法院,娜娜还是没有逃出那个人的魔掌……”
记者 于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