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女童被母亲虐待殴打致失明

　　昨日，因为双目接近失明，3岁的女孩益益(化名)抓到任何一样东西，都喜欢用嘴去咬，感觉这个东西。本报记者 韩萌 摄

　　在被生母殴打昏迷5个月后，浙江3岁女童益益上月底恢复苏醒，为更好地治疗，昨天，在志愿者帮助下，她被送到北京天坛医院接受救治。

　　3岁女童被生母打至晕倒

　　今年5月14日早晨，浙江湖州市德清县红山村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出租房内，只有3岁的益益和5岁的姐姐小菊在家。她们的母亲李世敏回家后，发现床上、地上和电视上都洒上了牛奶，于是，用力打小姐妹的屁股，小菊边哭边求饶，但益益却一声不吭，丝毫没求饶的意思。李世敏一脚踢在益益肚子上，跌倒的益益磕在床头柜的尖角上，当即昏倒。

　　“孩子缩成一团，地上有不少血迹。”益益的父亲周雍闻讯从打工的服装厂赶回家，看到了这一幕。

　　但这并非李世敏第一次打益益。

　　“孩子太顽皮，不听话就打。益益老实，犯错了也不吭声，她妈在气头上就打她，打脑袋或者脚踢。”周雍说，他在服装厂打工，早出晚归，只知道李世敏在孩子不听话时会打，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25岁的周雍和26岁的李世敏都是贵州人，在浙江德清租房居住，已是3个孩子的父母，但二人尚未领结婚证，孩子也没上户口。2007年，益益出生几个月后，便与姐姐一起被送回贵州老家爷爷奶奶身边。直到今年4月，两个孩子被接到父母身边。

　　家人欲中止治疗房东报警

　　益益昏倒后，被送到当地医院急救，5月15日凌晨，被转至浙江儿童保健医院。

　　“医生说孩子脑损伤严重，就算醒来也可能是植物人。”周雍说，治疗3天花了1万多元，没钱给孩子看病，他和妻子将孩子带回德清，并准备送回贵州老家，“想让我父亲找人借钱，给孩子看病。老家草药多，还可以找些土方子。”

　　但房东在得知夫妇俩欲送孩子回老家后，担心孩子性命不保报了警。5月19日早晨，当地警方在检票口拦下夫妻俩，将益益送往德清县人民医院，益益的母亲李世敏也因涉嫌虐待罪被拘留。

　　8月24日下午3时，李世敏被德清县检察院提起公诉。据德清县法院办公室主任沈女士证实，李世敏因虐待罪当庭判处有期徒刑2年。

　　明日将在天坛医院就诊

　　德清县志愿者协会分会义工孙林华最早得知益益的处境，经德清义工、“摇篮网”、“宝贝回家”等公益机构救助，益益被辗转送至杭州万事利医院，院方诊断为“蛛网膜下腔出血后脑积水，继发性癫痫”。经4个多月在高压氧舱治疗后，10月底，益益从昏迷中苏醒，双眼仍无光感。

　　为让益益进京接受更好的治疗，11月20日，儿童希望救助基金会将益益接至北京。昨日中午，益益在天坛医院神经外科挂号就诊，副主任医师齐大夫在查看益益的CT片并了解情况后，给益益预约了特需门诊，明日将由该院儿科专家出诊。

　　“宝贝回家”慈善基金管委会秘书长张宝艳说，基金会和杭州志愿者为益益募集的医疗捐款共计约14万元，在德清和杭州的治疗就花了8万元，目前还剩下6万多元。

　　“益益的父亲在服装厂打工，每月只有2000多元的收入，要负担一家五口人的生活。”“宝贝回家”杭州志愿者“战斗机”说，志愿者们在杭州为益益发起捐款，“治疗了4个多月，捐款基本花完了，我们实在有点撑不下去了，希望好心人继续传递爱心，挽救益益的生命，让她生存下去。”

　　■ 捐助方式

　　收款人：儿童希望基金会

　　收款人地址：北京朝阳东区西坝河南路3号浩鸿园趣园 1C

　　邮编：100028

　　捐款请注明：助医周益益专用

　　■ 对话

　　“没想到真的会把孩子打出事”

　　□对话者：周雍，益益父亲

　　：益益的妈妈为什么会这样打她？

　　周雍：她脾气是有点暴躁，但在益益出生前，她没怎么打过大女儿。今年4月左右，两个孩子从老家回来后，孩子妈妈就开始打益益了。

　　：是因为不喜欢益益吗？

　　周雍：两个孩子刚回来的第二天，大女儿一大早就跑出门，她妈妈在门口叫她，她眼睛盯着妈妈，不停往后退，她妈妈急了，把一个小板凳，踢到她额头，当时就出血了。益益在旁边看到这一幕，被吓坏了，从此再也不肯叫“妈妈”，不敢跟她妈妈说话。

　　后来小菊和益益一起做错事，小菊会说是益益干的，也一个劲讨饶。孩子妈妈说小菊聪明，而益益憨憨的，一句话不说，在气头上就一个劲儿打益益。

　　：你有没有制止过？

　　周雍：孩子妈妈打益益我知道，但每天我早出晚归打工，不知道她会打益益的脑袋，更不知道会伤得这么严重。我每天要打工挣钱，没时间管孩子，也没资格过问，只是让孩子妈妈好好带孩子。我跟她妈说过，“你打孩子没出事还好，出事了你是要坐牢的”。没想到真把孩子打出事了，她妈也坐牢了。

　　：孩子妈妈后悔吗？

　　周雍：德清县法院审判的时候，孩子妈妈一直说后悔，跪下来谢好心人的帮助。

　　：今后还有能力继续抚养孩子吗？

　　周雍：家里靠我一人打工挣钱，在服装厂每月挣2000多元，父母现在也来了。益益在杭州看病时，我好几个月没上班，再回去时老板说我算自动离职，求了很久情，才让我继续干。

　　益益是我孩子，我还想继续养她。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益益治疗的事，其他的过一天就不记得了。听岳父岳母说，孩子妈在监狱里很勤快，希望能减刑，出来再好好带孩子。

　　【现状】

　　爸爸在身边益益才能入睡

　　昨日上午，天坛医院内一宾馆里，益益穿着红色棉服，短发让她看起来像个小男孩。

　　益益的眼睛几近失明，若有人在她身边发出声响，她会立刻伸出右手，摸索着抓住身边人的手掌，再紧紧握住胳膊，继而抓住衣领，并将衣领角往嘴里送，边咬边发出“啊啊”声。

　　午睡时，益益枕在爸爸的手臂上，继而趴在爸爸的胸口入睡，一只脚搭在爸爸的身上。看益益睡沉了，周雍才将胳膊慢慢抽出来。益益微睁眼睛，又用右手摸索，感觉到爸爸还在身边，又沉沉睡去。

　　“她会用手摸，我不在身边，她就会撑着坐起来，在身边才会继续睡。”周雍说，益益每次入睡都是如此。

　　【救助】

　　“四棒”爱心接力千里传递

　　5月19日，浙江德清县志愿者协会义工分会义工孙林华得知益益情况后，组织义工为孩子护理，捐赠衣服、尿不湿等生活用品，并在网上发布益益的消息。

　　摇篮网志愿者、关爱受虐儿童救助团体发起人Mary在上海看到益益消息后，与德清县政府办公室、民政、妇联等部门联系，想让益益到杭州进行治疗。

　　6月26日，“宝贝回家”公益机构杭州志愿者“战斗机”将益益接至杭州万事利医院治疗。10月底，益益从昏迷中苏醒，双眼仍无光感。

　　考虑到北京天坛医院和宣武医院在神经外科方面较知名，11月20日，“战斗机”与儿希会取得联系后，乘飞机将益益送到北京。儿希会主任张雯说，儿希会是救助益益的“第四棒”，将负责她在京的医疗救治。

　　希望设受虐儿童救助机构

　　关爱受虐儿童救助团体发起人Mary，从5月底开始介入益益的治疗和救助。Mary说，在针对受虐儿童的救助上，存在制度上的缺失。

　　Mary说，志愿者们担心的是，受虐儿童即使身体恢复，回到父母身边后，是否还会继续受到虐待。对受虐儿童，应由父母继续抚养，还是由专门机构接收，是一个在伦理上存在争议的问题。

　　“福利院只能接受失去父母的孤儿。”Mary说，希望能有专门针对受虐儿童的救助机构和专项基金，对受虐儿童提供帮助。

　　如继续被虐可考虑亲属收留

　　儿童心理学博士唐红说，益益目前受到的创伤对她来说是个较深的记忆，孩子今后的发展取决于将来受到的对待。如果身体恢复不及时或仍处于受到伤害的状态，将不利于孩子成长。

　　唐红说，对儿童来说，家庭是最天然、稳固的联系，若父母能给她一个温暖的家庭，能帮孩子恢复以前的状态。若父母状态依然不好，不宜进一步抚养，则两害相权取其轻，为避免进一步伤害，可由孩子其他亲属收留，或在家属许可又有相关机构愿收养的情况下，再决定孩子归属。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姚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