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警务站前,嫌犯赵纯彬抬头望了望天空。昨天下午,19岁的赵纯彬在本报记者的陪同下在京投案自首,自此结束了长达一年半的逃亡生活。本报记者朱嘉磊摄
谈起自己的父母,赵纯彬的眼睛湿润了。 本报记者朱嘉磊摄
昨天下午,19岁的赵纯彬在本报记者的陪同下在京投案自首,自此结束了长达一年半的逃亡生活。
赵纯彬于2009年12月6日晚,在四川省南部县参与一起持刀抢劫案,此后在逃。在噩梦和愧对父母的双重压力下,他于前天拨通本报热线电话,希望在自首时获得本报记者的见证。
希望本报见证自首
前天晚上,19岁的赵纯彬拨通本报热线电话,称自己犯下一起抢劫案,已经四处逃窜一年多。因忍受不了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他希望在本报记者的见证下投案自首。
昨天上午10点,记者如约来到位于通州杨庄的苏荷时代广场。赵纯彬身材瘦小、短发、皮肤黝黑,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
记者随赵纯彬到他的暂住地,那是一间大约6平方米的出租房,位于通州一个村子里。房间非常简陋,除了床没有其他家具。
赵纯彬关上房门打开灯,开始向记者讲述自己的经历。
抢劫出租车后逃跑
赵纯彬是四川省宜宾市屏山县汉溪村人,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家境十分贫困。其小学毕业后,便步入社会开始闯荡。
2009年初,赵纯彬投奔远嫁到南部县的大姐。那段日子里,他常去网吧玩游戏,并认识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好兄弟。
“几个人年龄差不多,都是混社会的。”赵纯彬说,他们相识后,整天形影不离,白天四处游荡,晚上到网吧玩游戏。2009年12月6日晚,几人搭乘一辆出租车,相约前往相邻的县城玩。出租车刚开出几百米,司机接到一个电话,随后称有急事需返回家中,希望他们转乘其他出租车。
司机的行为激怒了他们,赵纯彬等人拔下车钥匙后相继下车,并掏出随身携带的砍刀。赵纯彬说,他们默认的大哥李某当时要砍那司机,他怕事情闹大,冲上前挡住李某。在李某的指示下,赵纯彬从司机身上搜出200多元钱和一部手机,几人扬长而去,前往附近的网吧睡觉。
当天夜里,当地***冲入网吧,将李某等5人捉拿归案。据赵纯彬说,由于***没认出他来,他侥幸逃脱,从此开始四处躲藏。
父母辛酸促其悔悟
在逃期间,赵纯彬只要没钱就会打电话向家里要,“家里从来都说过得挺好的,要钱就给他们打电话。”
直到一个月前,赵纯彬才从一位老乡处得知,他的父母为给他寄钱,已经向亲戚借了4000多元钱,家里人吃饭几乎没肉。
说到这里,赵纯彬一度哽咽,不断地责备自己对不起父母,“不但没给家里寄钱,反倒伸手要钱,爸妈都一把年纪了,还要为我受这份罪”。他还得知,爸爸为了挣钱,带着智障的弟弟上山扛木料。
在东莞打工期间,赵纯彬曾跑到当地一家派出所门外,准备自首,但在徘徊了半个小时后,还是选择放弃。赵纯彬说:“他害怕坐牢,害怕进去后的几年里,自己的父母没人照顾。”
前天下午,赵纯彬与家人再次通话,父亲告诉他:“决定吧,早点服刑,早点出来。”思前想后,赵纯彬不再犹豫,他决定自首,待出狱后好好孝敬爸妈。
嫌犯投案记者见证
一个月前,有了决心却又缺少勇气的赵纯彬来到北京,看望与他相处多年的女友。见面后,赵纯彬向女友介绍了近况,在通州黄瓜园村花230元租了一间平房,并开始卖凉皮维持生计。
前天,赵纯彬再次拨通家里的电话,父亲又一次帮助他下决心去投案。
昨天下午3点半左右,赵纯彬带着女友送他的布艺小熊和换洗衣服,在记者的陪同下来到通州永顺派出所杨庄警务站。此前,他将卖凉皮用的三轮车卖给一位老乡,并委托女友帮自己退房。
“警察同志,我是来自首的。”敲开警务站的门,赵纯彬说明来意。很快,一辆警车赶到,将赵纯彬接回派出所。
据警方介绍,2009年12月6日晚12时许,赵纯彬伙同李治超等人持刀在四川省南部县火峰乡12村的公路边,抢劫一名出租车司机。警方会暂时将赵纯彬羁押在看守所内,之后再移交给四川警方。
记者致电四川省南部县河东派出所,一名罗姓警官称,此案中,未满18岁的已被释放,已经成年的已被判刑,目前已有服刑人员刑满释放。罗警官称,他们会尽快来京接回赵纯彬。对于赵纯彬希望见父母的愿望,他们会考虑。
犯罪缘于过早辍学
赵纯彬在通州的暂住地附近有很多老乡。记者采访到的三位老乡均表示,此前并不知道赵纯彬犯过事,他们都觉得赵纯彬挺勤快,见了面还总是打招呼,挺亲热的。
赵纯彬被警方带走后,记者致电赵纯彬家,他的母亲得知儿子已经自首后,哽咽地说:“犯了错事就要认错,我们一直劝他去自首,希望他早点出来团聚。”在母亲眼里,赵纯彬是一个老实勤快的孩子,她说,孩子小学三年级时是班长,学习成绩也不错,后头没有钱读书只能辍学。孩子出去打工后,离开了父母,“没有了管教,就学坏了。”
■自述逃亡
厌烦噩梦不断的生活
赵纯彬虽然逃过警方的抓捕,但事后越想越怕。他觉得自己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最终还是要面临牢狱生活。案发后,他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一夜,还是决定“走”。赵纯彬说:“我没有告诉家里人,不敢说,也没脸说。”
抢来的手机卖了200多元钱,再加上抢来的200多元钱,赵纯彬带着全部“家当”,搭乘汽车南下广东东莞,并用弟弟的身份证登记进入一家饰品厂打工。
进厂打工后,他很少和人说话,担心别人问起以前的事。爱上网的他也很少外出玩游戏,害怕遇到警察查暂住证或者身份信息。
进厂半个月后,赵纯彬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时,家里已经知道我犯事了。”妈妈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当即落下泪来,“她骂我不争气,父母那么不容易,还在外面胡作非为。”尽管如此,家里还是给他寄了700元钱。
虽然用弟弟的身份证做了“护身符”,但他仍然觉得不踏实,怕警察突然找上门来。在饰品厂待了一个月后,为了安全起见,赵纯彬决定换个地儿。
在和别人聊天时,他无意中听说新疆查得不严。在领完工资后,赵纯彬乘坐火车前往乌鲁木齐。然而,赵纯彬发现当地并非如别人所说查得不严。游荡一周后,他返回东莞,故技重施进入一家手袋厂打工。
2010年春节前后,赵纯彬曾回过一次家,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在家门口,他落下泪来,“当时爸妈肯定睡了。”他想进家门,但没有勇气,“我没有脸见爸妈”。就在他做心理斗争时,家里的狗发现了他并发出一阵狂吠,赵纯彬怕被人发现转身离开。几天后,他返回东莞。
此后的时间里,赵纯彬一直在打工,直到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几名***突然进入宿舍,询问谁是赵纯彬。一名年龄只有16岁的老乡为了进厂,借用了赵纯彬本人的身份证,阴差阳错地被警方带走,而赵纯彬再一次逃走。当晚,赵纯彬来不及收拾行李,就翻墙逃出工厂。第二天,他乘汽车来到北京,投奔女朋友。
赵纯彬称,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都会连续做噩梦,梦见警察破门而入,将他按倒在地铐上手铐。每次噩梦醒来,都会大哭一场,默默地祈求自己平安无事。担惊受怕的生活,让他的精神濒于崩溃。一年多来,凡是见到***或者警车,他都会绕着路走,听到警笛声都会双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