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位老人组成维权团为消费者挽回损失超千万元

“爷爷维权团”发起者吴良仕、皮志贤、梁义平（从左至右）。 记者 张质 摄

　　他们平均年龄65岁，却个个精神抖擞，常年奔波在维权第一线。

　　他们不是法律专业出身，却精通维权法规，多次完成独立调查。

　　在垫江县，活跃着这样一个由18位老人组成的“爷爷维权团”——自2001年以来，这支全部由离退休老人组成的义务维权志愿者队伍，在当地工商部门支持下，10年来为消费者挽回经济损失累积超过千万元。

　　“爷爷维权团” 又挽回35万元

　　昨日，记者赶赴垫江县工商局消费者协会义务维权站，找到“爷爷维权团”的发起者——皮志贤、吴良仕、梁义平三位老人。

　　今年即将年满82岁的皮老，近年来先后获得市消委会授予的“维护消费者权益20年”金质奖章、“重庆市维权贡献奖”。

　　老人面色红润、声如洪钟。见记者来访，他兴奋地谈起了“爷爷维权团”的最新业绩：一周前，他们刚为县城自来水用户挽回35万元水费！

　　皮老介绍，上个月，垫江县自来水公司收取了全县2月份的水费，但是“水费标准”引发争议。原来，自来水公司将本应从3月起才涨价的水费，提前到2月份便开始收取，导致多收水费约35万元。

　　获悉此等关乎民生的维权大事后，“爷爷维权团”立即联手县消委会，义不容辞地展开了维权行动：一方面选派消费者代表与自来水公司展开谈判，一方面上书至县政府。

　　在“爷爷维权团”推动下，此事引起县政府高度重视。自来水公司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行为。4月30日，在县工商局协调下，公司最终承诺退还多收的这笔款项。

　　因为闲不住 想为群众维权

　　如今，在垫江县，“爷爷维权团”已经声名远播，成为当地百姓引以为傲又值得信赖的团队。

　　那么，“爷爷维权团”是如何成立和壮大的呢？

　　“起初只是闲不住，想贡献点余热。”皮志贤老人笑着说，“没想到现在还真干出了点名堂。”

　　皮志贤曾是石油公司的干部，吴良仕曾在组织部工作。退休后，两位老人闲不住，看到不少群众经常遭遇消费侵权、却又投诉无门，便想为群众做点事。

　　2000年，他们找到当时的垫江县消委会秘书长何庆江，“我们现在人退休了，但心没闲下来，能不能为消费者做点什么？”

　　当时，何庆江只送给他们一本《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和一句话：“要替消费者维权，必须运用好法律武器。”

　　随后，老人们开始了对《消法》的耐心钻研。

　　第一次出马 垄断企业低头

　　2001年，得知县城桂溪镇不少消费者因水、电、气价格过高及3家经营单位不按实际消费计量收费而投诉，皮志贤老人第一次出马，决定从水电气这类身边事做起。

　　此后，皮老联系了该镇705名消费者，与3家单位交涉未果。他并未气馁，联名上书至上级相关部门，呼吁3家单位改按总表分摊为一户一表计量收费，并下调单价。后来，在垫江县消委会积极介入下，县政府第一次召集有关部门，就水、电、气价格问题召开了听证会。最终，水、电、气3家单位接受了“以消费者自愿为前提，逐步实行总表改分表”的意见。

　　虽然“维权成功”，但皮志贤老人总结了教训得失：“以个人力量抗衡垄断行业企业，力量相差悬殊；只有走群众路线，发展更多百姓自觉参与维权，才是出路。”

　　2002年，皮老联系了志同道合的赵守钟、吴良仕、梁义平等退休老人一起，在垫江县消委会牵头组织下，成立了垫江县义务维权站，免费为消费者维权。

　　“县消委会对老人维权者定期培训指导，并对维权站的工作进行规范。由于维权人员都是退休老人，因此被大家尊称为‘爷爷维权团’。”垫江县消委会秘书长刘波介绍，近年来，“爷爷维权团”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包括不少退休干部和律师，发展成员达18人，年龄最大的82岁，最小的61岁，平均年龄65岁。

　　举报陈化粮 揪出12条蛀虫

　　别看“爷爷维权团”都是老年人，但维权敢于碰硬。

　　令他们记忆犹新的是：2003年6月，有群众反映，垫江县内某粮库长期大量倒卖销售陈化粮。皮志贤等义务维权老人在垫江县消委会支持下，经过长达3个月的调查，克服重重阻力，将暗访情况向国家有关部门作了举报，随后引得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栏目组赴渝报道。最后，垫江县工商局迅速组建专案组，查获陈化粮1000多吨，罚款100多万元，处理违纪人员12人。

　　此外，在获知垫江县部分学校乱收费后，“爷爷维权团”又着手展开调查，查实之后将情况举报给相关部门，后来有一个学校还退还给家长80多万元。

　　“这10年来，他们的维权范围涉及到学校收费、退耕还林、农网改造和水电气涨价等方面，全是替百姓义务维权。”县消委会秘书长刘波说，据不完全统计，10年间，老人们挽回的损失有1000多万元。

　　老人很勇敢 不怕威胁报复

　　“维权团”组织者之一的吴良仕介绍，他们有一个宗旨：不为个人谋福利，所作所为都是为百姓群体争取合法利益——所以，维权成员始终问心无愧；而大家踏实走访，拿出来的证据全部货真价实，让不少侵权企业无可奈何。

　　“爷爷维权团”为消费者代言，一度引来不少企业不满。维权老人们可曾遭遇报复或威胁？吴良仕豪迈地说：“我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什么风浪没见过？对方愿意为我们这些老骨头犯傻么？”

　　老人们说，替百姓维权10年来，侵权方明目张胆的报复威胁倒是没有，不过，一些“下三烂”传言，还是不时出现。一次，老人们在自发组织商量维权时，社会上竟有传言“老人在非法集会，警察要来抓捕他们”，一度让少数老人及其家属感到不安。

　　“人正不怕影子歪！”事后，皮志贤等老人理直气壮地走进县公安局，才获知一切传闻都是不法侵权者炮制出来、期望以此吓退“爷爷维权团”的。

　　目前，经历了近10年的更新换代和人员更替，“爷爷维权团”持证上岗队员人数，已壮大到18人。

　　维权站长皮志贤说，随着队伍在县城越来越有影响力，还有不少老人希望加入团队。

　　“自从我们开展维权工作以来，不少先前喜欢打麻将的老人，现在都戒了，大家每天会不定时地上街或到公园去巡逻，寻找维权投诉线索，然后再与消委一道商量制定维权策略。”皮大爷说，他们将坚持走群众路线，搜集情报，将维权行动细化到市民的日常生活中，力争在家电、房屋等方面下工夫，为消费者维权。

　　10年维权路

　　甘苦心自知

　　从民间组织到官方认可，“爷爷维权团”走过10个年头。回忆一路艰辛与荣耀，老人们感慨万千——

　　最艰辛：6年奔走

　　“爷爷维权团”最艰辛的维权路，便是农网改造维权了。

　　垫江县工商局副局长曾勇介绍，这次系列维权，老人们自发协助消委会人员，前后奔走了整整6年，夏天顶着40℃的高温，他们自费转车或搭摩托，奔走在田间地头，有的老人甚至差点儿中暑晕厥。

　　“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劝他们休息，但参与者没有一个人放弃；他们历经艰辛的执著不舍，和对群众不图丝毫名利报酬的一片真心，令我们由衷钦佩！”

　　曾副局长说：“最后，他们协助搜集的文字材料和证据垒起来，足足一尺高，而且证据确凿、句句属实，经得起考验，前后为老百姓追回损失数百万元。”

　　最感动：老伴理解

　　“爷爷维权团”四处奔走，自然让亲人操心不少。

　　皮志贤的老伴，长年卧病在床，还专门聘请了保姆照顾。皮老说，起初，6个儿女都很反对他长年奔波在外，一是担心他的身体，二是担心在外结仇，不仅对老人自身有危险，让儿女在外处世也犯难。

　　“我有个女儿就在自来水公司工作，我每每替群众向他们单位领导维权时，总让她很为难——但换个角度看，我的职责是通过沟通调解，不仅是替百姓维权，也可以为公司化解民怨矛盾啊！”

　　皮老说，最终，他说服了儿女们，其间，老伴功不可没。“老伴知道我闲不住，躺在病床上还帮我做好了安抚儿女的工作；她说我做的事，是有意义的善事，是为邻里造福，为子孙积德。”

　　最欣慰：维权成功

　　老人们的维权路，除了为数不多的路费补贴，在外的衣食住行，全是自己掏腰包——但老人们毫无怨言。

　　72岁的赵守钟，在志愿维权的过程中，深感法律武器的重要性，自费购买了3000多元的法律书籍，勤奋钻研，成了法律“土专家”。

　　他不仅免费为消费者提供法律咨询，调解纠纷，还代表消费者出庭打官司。7年多来，赵守钟义务为消费者出庭的案子达100多件，胜诉率在88%以上，调解消费纠纷400多件。

　　“别人都说我没事找事，但我就是乐在其中。”老人说，“我的退休工资留下来有何用，能用来做点有意义的事，就是最大的欣慰。”

　　“爷爷维权团”

　　值得大力推广

　　重庆市消委会秘书长 王中庆：“爷爷维权团”是义务维权社会化的典型代表，是消费者组织维权力量的有益补充，是消费维权领域的全新模式，值得大力推广。

　　垫江县工商局副局长 曾勇：“爷爷维权团”通过学习总结，层层进步，实现了“三赢”：帮百姓维权，赢得了群众；通过层层取证、以理服人，进而合法谈判沟通，赢得了企业的尊重和认可；构建交流桥梁成功维权，也是替政府主管部门化解矛盾积怨，自然也得到政府的尊重和支持。

　　垫江县瑞达花园小区业主 江水生：“爷爷维权团”的老人们不顾年迈体弱，长年义务维权，不怕得罪人，不怕打击报复，敢于碰硬，其精神令人敬佩。

　　记者 朱昕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