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农村报讯(记者 王齐龙)在新学期享受了不到两周时间的免费午餐，3月1日，广东清远市连山瑶族自治县小三江镇中心小学(以下简称“小三江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张伟(化名)，被老师告知免费午餐取消了，以后想在学校吃午饭，就要交钱和自己带米，因为“免费午餐”项目暂停了对学校的资助。如今，张伟要重新缴交200元/学期的菜钱，每周需要带4斤多重的米回校，午餐基本吃不到肉和蛋。
学生负担减轻一半
2011年最热的民间公益项目——“免费午餐”是由邓飞等500多名记者、国内多家主流媒体，联合中国福利基金会等发起，倡导人们每天捐赠3元，为贫困地区学童提供免费午餐。据公开媒体报道，该项目于2011年4月启动后，迄今募集资金3200多万元，资助贫困小学162所，帮助了22689个贫困孩子摆脱饥饿。“免费午餐”在广东省内只资助了两所学校，小三江小学是其中一所，也是该项目开展早期就已经获得捐助开餐的学校。
2011年4月14日，广州企业家刘嵘发出一条微博：“转发一次捐9元！用于解决西部孩子免费午餐问题。”不到一天的时间，刘嵘的微博转发量达10万次，最终他和朋友们共同认捐了90万元。在广东多家媒体的协助下，刘嵘在广东选定小三江小学作为定向捐助的对象，资助该校开展免费午餐。
小三江小学部分学生的家庭条件较差，以贫困生张伟为例，他与父亲相依为命，靠父亲帮人采松脂为生，因为家距离学校5公里，只能在学校寄宿。在没有免费午餐之前，他每学期要缴交200元菜钱，每周再带4斤多重的米回校。每名学生的早午晚餐的标准约1元/人/餐，学校饭堂午餐基本只能供应素菜，周二、四的晚餐加点肉。营养跟不上，孩子们的身体普遍偏瘦，个子较矮。
获得“免费午餐”的资助，从2011年5月18日中午开始，张伟和学校其他拥有享用免费午餐资格的300多名学生，每天中午都可以享用“丰盛”的午餐——猪肉、青菜、鸡蛋和米饭，餐标是每人3元。张伟一学期可省下约100元的菜钱(1元×5天×20周=100元)，每周要带的米也从4斤多降为2斤多，家庭负担一下减轻了一半。
虽然从去年秋季开始，与“免费午餐”基金签订协议时，小三江小学因学校场地、人员的限制，将享用免费午餐的学生人数降为150人，但住宿生、家校距离较远的学生和贫困生基本都获得了资助。
学校被指采购价偏高
不过，小三江小学的“免费午餐”项目最终难以持续。
2012年1月20日，一份由“免费午餐”稽核组撰写的《广东省连山县小三江小学免费午餐调查报告》在“免费午餐”官网上公布。这份报告成为中国社会福利基金会“免费午餐”基金管委会决定暂停对该校拨款资助的重要依据。
这份由稽核组在2011年12月27日实地调查取证后形成的报告，指小三江小学存在微博公布信息不及时、账目不清和采购价格偏高等问题。该报告提到，3名稽核人员在进入小三江小学突击检查前，“先期进入离学校仅200米远的农副批发市场，对当地的普通蔬菜及肉蛋米做了零售及批发价格的调查”；进入学校后，稽查人员“对比了学校的微博和财务流水记录的采购价格”，发现与当地价格有较大的差距。
稽核人员制作的《小三江小学12月物价对比表》显示，学校公示的猪前肉价格最低和最高价均为17元/斤，而市场调研价最低和最高分别为14元/斤和15元/斤；蔬菜方面，学校公示的白菜和包菜最低和最高价格均比市场调研价每斤高出0.7元。
另外，学校没有任何采购的收据和发票，只有流水记录，这也直接给稽核人员对校方使用资助资金情况进行核对造成困难。
对此，小三江小学副校长黄如岁解释，学校除了在批发部购买鸡蛋有发票外，他们与屠户签订了长期协议，猪肉价格维持在17元/斤，采购人员日常都是向农村不同的农户购买蔬菜，而这些采购都是无法拿到发票的。另外，由于学校工作人员对网络不熟悉，及时更新微博存在一定困难。他认为，稽核人员在当地调研的时间短，对当地的物价缺乏长期观察，结论不够客观。
手续繁琐学校坚持难
捐赠3元就能为贫困儿童送上一顿免费午餐，在捐赠方来看，这一举动非常简单，这也是“免费午餐”项目能获得大量捐款的原因之一。但对于受助的学校，就不止是接受3元捐款那么简单。
首先，学校要开设微博，填写《免费午餐申请表》《免费午餐启动预算表》《免费午餐申请学校情况简介》《免费午餐申请学校花名册》《免费午餐学校协议(双方协议版本)》《免费午餐学校协议(第三方托管版)》6种表格，然后在微博上公示除学生名单外的申请资料，回复所有质疑，表决通过后才能确认预算，并将材料提交给“免费午餐”联系人。同时，还要请两位半年内探访过学校的认证志愿者担保。学校微博每个工作日至少更新收、支、资金余额、用餐人数4项。过程的繁琐给受捐学校负责人提出了较苛刻的要求。
“免费午餐”基金核心管理团队的一名志愿者向记者透露，因为是定向捐助，小三江小学的项目又开始得比较早，“一开始管理不是很规范，属于‘先上船后买票’，开餐后我们才要求校方和我们签协议”。协议中包含要求校方承担食品安全的条款，校方因此迟迟不愿意与“免费午餐”基金签订协议，“以致去年秋季学期开学两个月后，学生才吃上第一顿免费午餐”。
小三江小学未能持续通过微博更新免费午餐的日常支出和采购支出。在稽核人员前往小三江调查之前，“我们已沟通多次，曾向校方发出3次左右的警告”。对于黄如岁的解释，该志愿者认为，国内还有很多比小三江小学更贫困的学校，那里甚至没有条件上网，但校长常年通过手机短信向外界发送微博，看不到任何评论，但一直坚持着。“我们会优先选择资助那些愿意配合公布信息的学校。恰恰是更贫困、条件更差的学校，更珍惜免费午餐的机会。”
据了解，“免费午餐”基金从去年11月中旬开始聘用全职人员进行稽核工作，迄今在其官方网站先后发布了4份调查报告，覆盖了包括小三江小学在内的9所学校，这些学校都不同程度存在账目不清、信息发布不及时的问题。“信息披露未达标的学校约占资助学校总数的10%，他们是稽核组首选的调查对象。目前仍有数十份报告正在书写当中。”
从测试免费开水开始
“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希望能恢复免费午餐，毕竟受益的是孩子。”黄如岁说。“免费午餐”的管理人员表示，被暂停资助的学校如果能做出合理的书面解释，仍然有机会重新获得基金的拨款资助。对于“免费午餐”来说，最坏的后果是校方被取消资格，“免费午餐”前期的资金投入“打水漂”，因为“免费午餐”会为部分学校修建厨房。
据了解，“免费午餐”基金为了防止同类事件的发生，增强校方的规范管理和透明度意识，已经对申请学校增加了测试程序，需从免费开水、免费鸡蛋、免费主食开始测试，每个阶段至少一个月。
广东省另外一所免费午餐学校——肇庆市怀集县桥头镇徐安完全小学，自去年10月下旬获得拨款后，目前仍处于鸡蛋餐的测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