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2月9日这个冬夜，对歌手张玮玮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那家他常去的挂着红灯笼的小酒吧，台下稀稀落落十几个顾客，他在台上不紧不慢地唱着自己的歌，台下的听众各聊各的天，各想各的心事。
不过，在演出的最后，这种平静突然间被打破了。
“我再唱最后一首小小小小的小歌。”张玮玮说。紧接着，琴声响起，这个歌手唱道：“我深深地爱你，你却爱上一个傻×，那个傻×不爱你，你比傻×还傻×，喔……你还给傻×织毛衣！”
“天太冷了，想让大家暖和暖和。”这个34岁的歌手后来这么解释自己的动机。而这首名为《织毛衣》的“流氓歌”带来的效果，与他想象中也“差不多”——酒吧里的气氛一下子“欢乐起来”，听众们抑制不住地开始狂笑，有人吹着口哨，有人开始鼓掌，还有人喊：“哥们儿，这歌牛×！”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数天后，有人把这段音频传到了网上，从那时起，这首只有短短一分钟的小歌和它的演唱者，在互联网世界里迅速蹿红。
如今，“织毛衣”已经成为2010年度的网络热词，被许多人用在自己的MSN或者QQ的签名档里；某个网站举行了一个“改编张玮玮《织毛衣》”的活动，居然吸引了3000多人参加。一个网友甚至给了这首歌极高的评价：“一个好的爱情故事，应该包含刻骨铭心的爱，咬牙切齿的恨；有小三，有争夺；既让人会心一笑，又让人悲伤无奈。现在用一句话就能讲明白这个爱情故事了——你还给傻X织毛衣！”
只是，这样的追捧，却不能让张玮玮感到欢喜。这个被身边朋友视为“骨子里严肃”的歌手，对这一切感到“莫名其妙”。他甚至觉得，在做了十多年音乐后，因为这首歌被人认识，“心里挺不舒服的”。
这是这个兰州小伙子来北京追寻音乐梦想的第12个年头了。他曾是一个乐手，终日进出那些小型娱乐场所，在一些地下乐队演唱时，为歌手们伴奏。他痴迷各种乐器：手风琴、吉他、贝司、曼德琳、三弦……有一次，为了学冬不拉和弹拨儿，他还拜一位不会说汉语的刮胡店老板为师，在新疆住了半年。
他并不知道走红是什么感觉。与此相反，在2006年他第一次公开演唱时，这个戴着正圆形眼镜的男青年，面对着台下一千多观众，“从头到尾没想起来一句词”。
“那样的表演，痛苦极了！”他将那种感觉记了整整4年。
可在一些朋友看来，这个“上台时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的男人，却有着一副与众不同的嗓子，有人说，张玮玮的歌声，“就像苹果树，乍看光秃秃，有一天，你走到树下，果子就哗啦啦掉到你身上。”
逐渐地，他开始适应了歌手这个新身份。他在京城的各个酒吧里来回演出，唱些自己写的“忧伤的歌曲”。他的生活仍然简单。睁开眼睛就“收拾屋子，将床单叠得一个褶都没有”，上午7点半去公园健身，一边步行一边唱低音，回来后就练声、练琴。他总在自己的现场演唱时反复强调，“我对自己的演出非常不满意。”
但现在，随着《织毛衣》在网上的红火，这个歌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成名了。在他的演出上，台下总有观众吼叫，“唱织毛衣”。他在豆瓣网上的粉丝小组，人数已经达到了5000多人，其中一个发帖者问：“你们都是怎么知道张玮玮的？”大部分人的答案都是“织毛衣”。
以至于他那远在兰州，平时不太上网的母亲，也听到了这首歌。不过，老人家的第一反应却是：“你这唱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一切都让张玮玮有些无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严肃忧郁的歌手，可为什么大家就喜欢我唱流氓歌曲呢？”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一切，“我知道真正喜欢我音乐的人在哪儿，至于那些来凑‘织毛衣’热闹的人，我不想关心。”
这个备受困扰的歌手决定，不再在公开场合演唱原版《织毛衣》。他甚至找到了一段日本歌曲的旋律，改编了这首让他一举成名的歌曲。“新的旋律很美。”他说。
不过，在更多人听起来，这段新的旋律“慢悠悠地，太严肃了”。在最近的一次演出中，张玮玮在台上闭着双眼，投入地演唱，可台下却一片寂静，“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