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中介假借招聘敛财 日均面试60余人(图)

　　大堂里一名男子靠墙坐在地上，据知情者透露，这是黑中介公司安排的望风者。晚报实习生 王伟康 现场图片

　　□晚报记者 范献丰 祝玲 报道

　　言之凿凿的招聘信息，像模像样的办公环境，可有可无的“面试”经历，花样百出的“付费”要求——不少以“招聘”名义骗取求职者钱财的“公司”、“中介”、“代办处”，藏身于商务楼宇甚至居民区中，主要通过网络发布信息等待求职者上门。近日，记者接到市民刘先生反映，漕溪北路上有一个“黑中介”，每天有60多人前来“应聘”，上当者不在少数。物业公司等部门虽多次接到举报，“黑中介”仍然逍遥法外。

　　【记者暗访】

　　问一个问题就“录取”

　　日前，市民刘先生向本报反映，漕溪北路上一家所谓的电脑公司招聘代办点收取400元“代办费”后，却没有提供其承诺的工作岗位。

　　记者根据线索来到这家“招聘代办点”。这里靠近地铁4号线的4号出口，交通十分便利，看上去很像一家正规公司的办公地点。刚刚走进这幢大楼，门口的保安见记者低头寻找地址，便询问：“你们是去22楼吧？ ”当记者回答“是”之后，保安提醒道：“110和工商来过好几趟了，自己当心点。 ”

　　记者随后来到22楼的2203室，尚在门口观察，一名男子立即走了出来并热情地询问：“你们是来应聘的吧？先进来再说。 ”记者看到，这间房间约60平方米，到处堆放着电脑键盘、鼠标等电脑配件用品的盒子，看起来似乎很符合其 “电脑公司招聘处”的说法。而房间也和不少公司一样，划分成许多小小的“格子间”，还有所谓的“档案室”。

　　但记者发现，这些办公桌上空空如也，几乎没什么文件等办公必备物品，所谓的工作人员有5人，正闲坐在一起聊天，似乎并不在工作状态。

　　一见有人前来应聘，一名“张经理”立即让记者到里面一间房间“面试”。 “张经理”称，他们是帮“浩然”电脑公司做代理招聘的，但销售人员的职位已经满了，现在需要文员，2200元一个月。整个“面试”对方除询问“是哪里人外”，没有任何与招聘单位有关的问题，甚至连记者是什么学校毕业、是否拥有相关工作经验等都未涉及。张经理直接表示“你被我们录取了”。

　　随后，“张经理”表示要先缴纳第一个月的综合保险金400元。 “综合保险金不是公司缴吗？ ”记者询问。张经理解释道，头三个月是试用期，试用期间还提供食宿，为了保证试用期间求职者不擅自离开，400元的综合保险金其实就是押金，更通俗地说就是保险金。

　　记者随后询问该公司的相关情况时，“张经理”竟然拿不出任何公司的资料。他只是含混地说：“我们公司规模很大的，而且团队也比较年轻，成长的空间非常好。 ”

　　【读者经历】

　　“面试”后就让人交钱

　　“每天平均有60个人来应聘。 ”物业保安告诉记者，他们一听说来访者要去2203室，总会好心提醒一句，但有时候求职者不但不领情，还觉得“触霉头”，骂他们多管闲事。

　　通过出入登记册上留下的身份证号码，记者发现不光有来自安徽、浙江、江苏等地的求职者，也有上海本地的市民，记者与部分求职者电话联系后获悉，他们大都是从网上获知该公司招聘的相关信息。

　　如果每天60人前来应聘，其中有10人上当受骗，缴纳200元不等的费用，这样的虚假招聘一天就能收取2000多元，一个月有6万多元收入。即使每天前来应聘的人数与实际上当的人数相差悬殊，也有惊人的利润。

　　近日，记者根据大楼出入登记册上留下的联系方式，拨打了部分曾来面试者的电话。 “我已经工作5年了，在网上看到这个地方要招押运员，3500元一个月。 ”来自安徽的许先生告诉记者，以前对“黑中介”就有所耳闻，所以来之前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万一这个地方是真的要招人呢？如此优厚的条件谁也不愿意错过。 ”正是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许先生和其他面试者来到2203室。

　　据许先生回忆，进大楼时，他还专门在楼下查看过，其他公司都有牌子挂在大堂，却未看到任何关于2203室的信息。因此还未去面试，他就觉得有些可疑了。到了2203室后，他与负责人简单地聊天后，对方既未让他出示学历证明，也没有询问是否有相关工作经验，而是直接让他去某医院体检。

　　“媒体上不停在提醒一旦提出体检交钱等，就有可能是黑中介。 ”许先生表示，“面试”之后他意识到有问题，迅速离开了。

　　另一位同样来自安徽的古先生在“面试”后，交了200元的服装费。后来得知自己很可能被骗后，他和同伴拨打了电话报警，经过协商对方后来退回了这笔费用。

　　记者拨打了10余个电话，不少人表示：“听到交钱，就怀疑了。”而其中也不乏交钱受骗的求职者，损失金额大多在200元到400元之间。

　　■ 假招聘公司“自导自演”

　　“事实上，这样的假招聘公司还不止收取这一笔钱。 ”记者从业内人士田先生处获悉，这些假招聘公司除了“面试”时以各种名目收取费用外，往往还会收取所谓的 “体检费”、“服装费”，“综合保险费”等五花八门名目繁多的费用。 “这些所谓的招聘人员都是人精，看人开口，觉得来的人聪明，就只骗几百元；看见来的人老实，就会一步步下套。 ”

　　“我看过一家假招聘公司，先收200元报名费，再收400元体检费，通过体检还来上门要工作的，就再收100元‘文件快递费’，如果这些求职者仍上门要工作，就告知他名额已满，只能去西部地区‘分公司’，如果这时求职者还不打‘退堂鼓’，就会让他们去办理相关户籍证明等，真办好之后就丢一句‘办得太慢，时间已经过了’，将求职者拒之门外。 ”据田先生表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的工作岗位。 ”

　　此外，以“中介”为名的假招聘公司还有另一种运作模式：带着求职者到各处 “面试”，每次收取一定的费用，事实上这些招聘信息是虚构的，所谓的“面试”也是假招聘公司自导自演的。记者走访发现，本市公安部门曾破获类似案件，中介冒充“航空公司”、“动物园”等单位“招工面试”。

　　■ 打击“假招聘”难度加大

　　政府部门连连在打，假招聘却“春风吹又生”。据田先生介绍，一些不法的假招聘公司如今还不断 “进化”，懂得以“合法”幌子掩护自己“非法”的实质：“有些假招聘公司以‘求职咨询’为名办理相关证件和营业执照，拿出合法证件忽悠应聘者。 ”

　　“目前的现状是违法成本太低，而执法成本又太高。 ”一名基层工商人员告诉记者，他们只能以超范围经营对假招聘进行取缔。但执法过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没收的：“房子是租的，里面只有几张桌子，一个电话机，几个本子和笔，最多也就200元。这些东西没收了，对黑中介根本起不到威慑作用。 ”与此相对的是执法成本居高不下，必须由劳动监察部门牵头，工商、公安乃至税务等多部门配合进行。

　　劳动监察、工商等部门只能对其进行经济处罚，而黑中介两手一摊“没钱”，谁也没有办法，不能对人进行控制。

　　公安部门虽有权对黑中介负责人进行约束，但往往求职者被骗只有几百元，够不上立案标准。除非所有被骗的求职者联合起来，但不少求职者往往觉得几百元骗了就骗了，没有精力去讨说法，助长了假招聘敛财的猖獗。

　　■ “房东”或承担连带责任

　　据相关工作人员介绍，如今唯一“比较有效的方法”，就是从“房东”着手。根据《无照经营查处取缔办法》第十五条规定：“知道或者应当知道属于无照经营行为而为其提供生产经营场所、运输、保管、仓储等条件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立即停止违法行为，没收违法所得，并处以2万元以下的罚款。 ”

　　据介绍，一个地方一旦被举报存在“黑中介”、“假招聘”现象，房东就应该收回房屋，如果继续租给这些不法人员，应该承担相应责任。但如今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进行处罚的仍然微乎其微，一些房东坚称自己对租户从事的行业“不知情”，甚至有些房东关掉手机，拒绝联系。

　　“除不断提醒求职者，一旦对方要求收费就很可能是虚假招聘之外，有关部门还须加大联合打击力度。 ”一些业内人士建议，有关部门要从信息发布等源头着手，梳理出“假招聘”的灰色产业链，从各个环节予以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