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鲍亚飞 张彧 制图 梁津铭
从杭州出发，过余杭瓶窑，经201省道约70分钟就能到安吉递铺镇。根据杭州数家龙虾馆向记者提供的信息——在这附近的兰田村有一个浙江规模最大的小龙虾养殖场。
一位在省道上施工的工人说，大家都知道这个村里每个水塘里都养着上百公斤的龙虾。“这是我们附近最大的龙虾养殖地，有的人干脆叫它‘龙虾村’。以前运虾的车都是晚上开进开出的，很忙。”
在一片喊打声的小龙虾市场背后，作为原产地的安吉兰田村显得有些安静。
每天换8小时水，专家觉得水质靠谱
记者是以计划在千岛湖养小龙虾的投资人身份，进入这个名为“浙江中正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的养殖场的。在取得巡塘人员和养殖人员的信任后，记者第一个了解的关键环节就是——水质。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营养与食品安全所研究员吴永宁这样解释横纹肌溶解综合征 患病的可能原因：“可能是由于在某一水域食用某一种有毒物质引起的。”
水成了记者惦记的第一个环节——“一般上午9点左右就开始抽水换水，整个养殖场的换水时间会持续七八小时。”一个去年底就开始在兰田村这个养殖场工作的本地村民说，这里的水塘总面积将近有500亩，平时的管理要求很多，换水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换水不能时间太长，不然营养不够。”他说按抽水的总量算，平均每天每个水塘的换水量占总容量的1/3左右。
从1号管理房走过去5米就能看到养殖塘，一个个并列排开，比较统一的几个特点：塘体2~5亩，进水口有较大水流，水体较清，水面高于马路，塘中分插着6~8根不等竹竿……从6号、8号水塘走过去约15分钟就能看到一个“管理总部”，一侧的机房正在抽水，水源来自宽约5米的小溪，水色稍浑，在一个约3立方大小的水池停顿几秒后通过一条总管道进入每一个水塘。
记者用竹竿试验了4个水塘的能见度，平均能见度约为67厘米；而经PH试纸检测，8个水塘水质的酸碱度在6~8之间。浙江大学动物学院水产科邵庆钧教授在听完记者暗访的安吉小龙虾的养殖细节后说，目前国内还没有龙虾养殖业统一标准。绝大部分养殖场只能凭经验把握各个环节。
“对淡水鱼虾而言，能见度1米以内，PH值在6~8之间是比较适合的生长环境，当然如果是弱碱性水则更好。”从目前掌握的两个有关水质的数据看，他个人觉得是安吉县的小龙虾养殖环境还是比较适宜的。
现在的龙虾只能吃个半饱
“饲料？现在最多一天投放一次，而且上午10点就结束了。”傍晚6点，白天见过的巡塘正打算结束白天的最后一次巡视，他骑着电瓶车，刚刚跑遍了所有的水塘。点上香烟，话题就更加容易聊开。
他说以前是一天要喂两次，早上9点~10点投放饲料的20%~30%；傍晚一次，17点~18点，投放70%~80%。“龙虾生意不好，现在的行情养大了也没人要。”记者了解到，目前的饲料投放量只能让龙虾勉强吃个半饱。
不过，这位巡塘员告诉记者，因为减少了饲料量，所以抛撒要求比以往更高。“如果饲料集中在某几个区域，很容易就引起抢食，直接导致龙虾受伤，发生烂尾病。”以前撒饲料时是满手抓一把往水塘的四周一抛，现在是一小把一小把地撒，尽可能遍及各个水域。“一个2亩的塘，以前投一次饲料只要三四分钟，现在至少需要十分钟，这可比养鱼精细多了。”
尽管工作人员都不愿意透露饲料的品牌，记者还是在管理房内发现了饲料袋，这是一种名为“丰收牌”的配合饲料，该饲料由杭州丰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生产。随后记者了解到，这种名为克氏原螯虾(小龙虾)配合饲料于2008年在杭州市质量技术监督局余杭分局备案，产品标准号为Q/HFS008-2008，备案登记号是Q330110B544979-2008。
已经半月没有下笼抓虾
养殖水域近500亩，高峰时期一天的龙虾出水量超过300公斤，工作人员两班倒白昼均有人上班……如此规模的一个龙虾养殖场，现在却已经门可罗雀——从9月11日早上10点左右到兰田村，9月12日下午约4点离开，记者在这个小龙虾养殖场前后滞留了超过30个小时，记者一直试图见证捕捞龙虾的过程——因为到目前为止，有一种致病原因的猜测就是在捕捞过程中，某些龙虾养殖户会泼洒某种药物，诱使小龙虾上浮。
但最终记者没能亲眼见证捕虾的过程，因为巡塘员说，最近由于受到小龙虾可能导致横纹肌溶解综合征的影响，已经半个月没有抓捕龙虾了。
“抓龙虾时洒药水？不可能，没听说过，我们这里都是地笼网抓的。”一个60岁的老工人指着池塘里露出水面的竹竿说，只要有订单，他们就会把地笼网固定在竹竿上放入水塘，等待24小时后就可起网。“主要是按顾客的要求分拣，不到重量的会重新放回水塘。”他说，哪怕是公司领导要，也要提前一天打招呼，次日才能捕虾送货。他拍着胸脯说，传言中的“另类”捕捞方法在他们这里绝对不会出现。
13日上午，记者再次以急购龙虾的身份暗访验证，对方在电话中明确说至少需要等到14日晚上才能起网。
“前几年基本都在建设基础项目，真正产出小龙虾还是今年上半年的事情。”浙江中正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公司养殖场是省级农业标准化示范区。除零星的浙江杭州、宁波客商上门购虾外，养殖场的龙虾基本都统一经安吉递铺中转，具体销售到了哪里，他们并不十分清楚。而记者从递铺镇农贸市场了解到，以前每天在这里中转的小龙虾大概有1000多斤。安吉县出产的小龙虾除了供给杭州的市场外，还销往上海、江苏等地。
给小龙虾一个籍贯
小龙虾的事闹得很大。想当年，我经常一个人能干掉一大盆小龙虾还没有任何不适，算是万幸了。
说起来，解决的方法也很简单：珍惜生命、远离龙虾。可没人会这么想，因为此刻的“小龙虾”叙事已经不仅是关系到了食品安全，同时还牵扯到一个庞大的产业利益链。
在健全的法治市场中，食品的质量安全是进入市场进行交易的前提条件，政府的食品安全监管责任对于维护市场交易的公平与公正起着关键的作用。记者从杭州市工商局市场处得到的消息是在中国疾控中心有关专家的结论出来前，龙虾是否安全没有定论。所以工商目前还没有牵头进行针对小龙虾的专项检查和检测。流通环节没有卡，换句话说，老百姓仍然不知道，进到自己菜篮子里的龙虾究竟是来自哪儿的。
这一点上，江苏已经开始由政府部门出面对龙虾进行登记，先不论这样的临时措施是否较真，至少表明了监管的态度和意识。在这一点上，我们很希望安吉的“赋水湖”计划能够成功，既然浙江的小龙虾质量过得硬，没问题，为什么就不能在帮扶地方产业经济上做文章？产业经济的本土化、消费市场秩序的规范化对于政府部门来说，该与建立完善的监管职能体系，并明确相关的权责体系这两件事相提并论。
否则，即使这次的小龙虾没有问题，下次的萝卜青菜也可能成为传播化学公式的载体。
张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