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在闹市区向轿车开枪 警方通报称系债务纠纷

景德镇10·23闹市枪击案示意图。

事发现场相撞轿车 特约记者 余俊 摄

　　10月23日，江西省景德镇市最繁华的路段——浙江路和曙光路交叉路口发生一起追车枪击案。

　　仅仅两天后，景德镇市公安局分别在景德镇、南昌等地抓获4名犯罪嫌疑人，并缴获两支自制火药枪。

　　随后，景德镇市警方公布这是一起因经济纠结引发的案件，但据记者调查，其背后不乏牵扯到高利贷、赌债甚至涉黑。也有坊间消息称，是因为争夺地盘引发双方火拼报复。

　　1 目击者还原枪案

　　两个着便装的男子拿起枪朝前面的车里开了三枪，枪足有一尺余长；车里的人被枪打了之后下了车，然后一直流血，走了几步就倒下去了。

　　繁华路口两轿车追尾撞停

　　11月10日，景德镇枪击案发生后的第18天，浙江路口繁华依旧，车辆来往如常。像路上的血迹已经干涸一样，这里曾上演的恐怖一幕已经被人淡忘。只有为数不多的目击者还依稀记得。摩的司机张小飞就是其一。

　　路口边不远处，停了一辆破旧的摩托车，摩的司机张小飞(化名)正坐在这辆跟了他12年的摩托车上，等待他的下一位客人。

　　作为长期在这一带跑活儿的“摩的”司机，10月23日下午，也就枪击案发生的那一天，糟糕的生意让张小飞成为该起枪击案目击者之一。

　　张小飞说，说来也奇怪，那天虽然是星期六，但是他的生意真是奇差！

　　那天下午，他1点钟就出来拉活儿，却没有接到几个客人。大部分时间，待在浙江路和曙光路交叉路口边等待，街道上车辆、行人寥寥。“直到大概是下午3点多钟，两辆车在交叉路上追尾相撞，撞得很厉害！”他描述说，两车是追尾相撞，撞击后前面的车被迫停了下来。

　　两便装男子举枪朝车里连开三枪

　　两车相撞的那一刻，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下一秒，在这块能容下四、五辆车并行挤过的空地上，发生的一切甚至让有的人以为是港片枪战现场。而后血腥的一幕让目击者吃了一惊。

　　“开始是两辆车开得很快，就在这个岔路口猛烈相撞，四名身穿便装的男子推开车门，朝前面的车冲去。前面车里有两个男子，两个着便装的男子拿起枪朝前面的车里开了三枪，枪足有一尺余长。”张小飞说，我和同行车友确认过了枪声是“乓乓乓”，肯定是三枪无疑。

　　“好厉害的枪战，感觉像是在演电影一样。”另有围观群众说，“车里的人被枪打了之后下了车，然后一直流血，走了几步就倒下去了，之后被送到医院了。”

　　中弹男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一位妇女告诉记者，“当时太吓人了，声音跟放礼炮一样，很响。”但是，对于现场的其他细节，她并不能描述得清楚。

　　另一位做摩的生意的中年男子说，“听别人说，那辆车从里村一直被几辆车急追，但由于小车(大众途观)跑不赢其他的车，结果到了这里，那几辆车挤着小车，还撞它，然后开枪射击。”

　　枪击后，与受伤男子同车的人本来准备把受伤男子拉下来，带他一起离开。但终究迫于逃命，而放弃。

　　随后，那辆并未挂车牌的追击车辆也往浙江路那边逃窜。而此时，受伤男子已仰面朝天躺在了地上。

　　半月有余的时间，足够让张小飞失去对“后面那辆车”颜色的记忆。在接受《》特约记者采访时，他说，从相撞、枪击再到逃亡，几乎在一瞬间完成的，“已经忘记后面那辆车是什么颜色了”。

　　2 枪案现场素描

　　KTV、夜总会等夜店支撑着该片区的繁华，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在这里醉酒闹事。12年下来，至少有60起斗殴事件。

　　围了一圈人，交通很混乱

　　枪击案事发片区属于景德镇闹市区的外延，繁华的浙江路末端，连接景德镇市区的多条城市通道：中山南路、中华南路、广场南路(包括浙江路)、通站路、马鞍山路、翠云路、新厂西路。

　　景德镇市大部分KTV、夜总会等夜店，支撑着该片区的繁华。除此之外，这里也有水果批发市场、农贸综合批发市场这样的菜篮子工程。站在街边，轻易就能把豪华的汽车与最普通的街边排档收入眼底。

　　张小飞说，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在这里醉酒闹事。12年下来，他就曾不下60次在此处看见过斗殴事件。

　　平时，张小飞看见打架都是躲一边，这回他决心凑到现场去看一看。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枪击现场。

　　张小飞说，事故发生后大概5分钟左右，警方封锁了现场，许多群众在岔路口驻足，并在隔离带围成了圈。

　　事发后，伤者被立刻送往了景德镇第二医院进行急救。在现场的隔离带内，一辆未上牌照的大众牌轿车横在马路中间，地上留有明显的血迹。被封锁的枪案现场和围观群众一度造成该地交通拥堵，司机纷纷绕道而行。事后，这辆未上牌照的“神秘”大众轿车被***拖走。

　　两摊血迹，还有黑色弹壳物

　　对枪击案的细节，涂中和张小飞的了解却有出入。涂中供职于景德镇市当地一家媒体。她是为数不多的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记者之一。据她采访所知，当时是开了5枪，而张小飞认为当时自己听到的是三声枪响。

　　对于当时的现场，涂中有这样的一段描述：在警戒线内，一辆黑色的大众汽车横在马路中间，四门均被打开，左边尾部出现严重凹痕，车灯也被损坏。在车子右侧不远处的马路上，留有一摊摊血迹，在距离车子最近的血迹旁，还遗留了一只淡色的鞋子和一个黑色方形小东西，类似枪部件。

　　涂中说，她到现场的时候已是下午4点多钟。“伤者已经被送往了医院，现场群众围成了一圈，交通很混乱。”

　　她说，鞋子应该是伤者留下的。两摊血迹分别在驾驶员车门半米处和车头30度角位置。至于那个黑色物体，她起初不敢肯定，后来通过比照才敢肯定地说“很像弹壳”。

　　3 追踪枪案伤者

　　伤者送来时，病情相当严重，不但背部有枪伤而且腹中也有子弹，在救治过程中被紧急输血10000多毫升，伤者送往上海时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中枪男子背部有枪伤腹中有子弹

　　事后，伤者被立刻送往景德镇第二医院时已是失血性休克，伤情十分严重。

　　院方介绍，伤者首先被送往了4楼的ICU重症监护室，一直与外界隔离，外人难以进入。案发之后，记者曾试图进入，但被婉言谢绝。

　　直到10月31日，记者可以顺利进入到了ICU重症监护室，但是那位伤者的病床早已换上整洁的床单。

　　一位当班***告诉记者，10月27日9点半，伤者已经通过120转院至上海一家医院，她是当天的当班***。但是伤者具体伤情，她却也不甚清楚。不过，伤者送来时伤情危急，每天ICU重症监护室外都有其家人在外日夜守候。

　　该院急诊中心胡浔科医生曾亲自参与救治。他说，伤者送来时，病情相当严重，不但背部有枪伤而且腹中也有子弹，医院紧急召集了全院外科医生进行会诊。

　　伤者被抢救8个小时后转院上海

　　与此同时，伤者在救治过程中被紧急输血10000多毫升，救治从下午4点多一直到深夜12点，进行了8个小时之久。

　　该院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医生曾参加全院外科医生的集体会诊。他证实，伤者是送往了上海长征医院，该院是一家专业的骨科医院。据他分析，送到这家医院原因可能是“脊柱受到了严重的枪伤”。

　　这位医生说，“另外还有一处伤是腹部十二指肠被打烂。伤者这两处枪伤都很危险，以致伤者送往上海时都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伤者脊柱部的伤有可能会影响伤者康复后的下肢行动能力。”

　　至于伤者体内的子弹有没有取出来？这位医生唯一能确定的是脊柱处的枪伤。

　　记者从急救中心的入院记录查询得知，该名男子姓曹，今年33岁，景德镇人。而据一个未经证实的消息，另一方也是景德镇人，但是双方的具体身份却不甚明朗。

　　4 警方通报案情

　　专案组两天两夜奋战，从南昌、景德镇等地抓获四名嫌犯，缴获两支自制火药枪；原本计划在通稿发布后一个星期内公布的通知被取消，案情公布将无限期延后。

　　两天内从两地抓获四名嫌犯

　　仅仅两天后，10月25日从景德镇市公安局传来破案的捷讯：“四名嫌犯分别在南昌、景德镇等地被抓获，两支自制火药枪被缴获”。

　　为此，景德镇市警方还给江西各大媒体发了一份通稿：“专案组经过两天两夜连续奋战，迅速查明此案系一起因经济纠纷引起的持枪伤害案，并锁定了全部涉案人员，快速出动，寻线追击分别在景德镇、南昌等地抓获四名犯罪嫌疑人，缴获两支自制火药枪。”

　　公布详细案情的通知被取消

　　然而，他们对记者提出的采访却婉言谢绝。昌江区公安分局分管刑侦的于副局长表示，此案的通告需要等市局政治部的安排。不过，在10月31日，他表示，“会在一个礼拜之内，召开新闻发布会，尽快向社会公布详细案情。”

　　近日，《》特约记者从景德镇市公安局政治部副主任付芳口中获知，原本计划在通稿发布后一个星期内公布的通知被取消，进一步的案情公布将无限期延后。

　　5 枪案坊间猜测

　　由于警方没有及时公布枪击案的信息，坊间流传枪击恩怨的许多版本。

　　高利贷赌债引起的经济纠纷

　　景德镇警方对枪击案信息的不公开，却引发了坊间流传许多了关于枪击恩怨的版本。

　　最直接的一个版本是来自一位“过来人”。这位“过来人”据称经历过不少场面：开过赌场，挨过刀，也坐过牢，所以对枪案也有自己的认识。

　　他的认识几乎是“经济纠纷引起”的江湖版。他说，两伙人都是里村方家山人(因为地靠火车站，以人员复杂而在当地闻名)，而“领头的”是一位外号叫“鸭子”的人。

　　他说，“也就那么点事，高利贷、赌债以及一些黑帮业务”。对于背后的缘由，他没说得太细，说是“怕犯忌”。

　　工程恩怨纠葛遭来专业杀手

　　而另一位在生意场混迹的“知情人士”，对自己所知的真实性十分自信。

　　“持枪的人并不是里村方家山的人，而是另外一伙人。”据他透露，这些人都是专业的枪手，就靠这个接活儿的，而他们服务对象则是一些有钱的老板。

　　他就曾有一次亲身经历。据他描述，当时是在景德镇花都夜总会，一老板扬言要找枪手干掉另一位老板——他的朋友，后来被他及时告知才有幸脱身，而两人恩怨起于工程项目上的纠葛，附着其上的一股强大的势力。

　　6 延伸阅读

　　土铳：景德镇警方很头痛的火器

　　在景德镇生活了多年的人，对这样枪案并不会陌生。据已公布的信息，2007年至2010年之间，除2009年金融危机期间风平浪静，几乎每年至少会有一起枪案发生。

　　在此前和不久前发生的枪案都有一个极其类似的特点：胆大、直接、暴力。在这些案件中，出现最多也最重要的工具被集体定义为了两个字“土铳”。

　　这是一种以火药爆炸产生的冲击力发射铁蛋丸的管形土造火器，作为现代新式火器的雏形，它的制造工艺依然在民间获得保留，在一些村庄的恶性事件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这种火器让景德镇警方很头痛。

　　2007年5月24日下午2时，在景德镇中华北路上一辆装载6人的银色吉利轿车撞停一辆黑色帕萨特轿车，其中一人拿出了“单管猎枪”在击中帕萨特轿车司机时，两粒霰弹也误伤了路过的一名六旬老太。

　　这是景德镇第一次被媒体报道的枪案。而据后来的案情公布，当时涉案人员在此前就曾使用枪支滋事。

　　2008年6月30日至9月30日警方展开了一次大规模的“缉枪制暴”专项行动，这次号称“涉枪案件必破、涉案枪支必缴、涉枪逃犯必追、涉枪信息必报”的“四必”专项行动，以两起枪案的发生和一名警员的殉职告终。

　　当年6月30日，警员郑群在保护市民郑志华时被人枪杀，当时共抓获4名嫌犯，缴获自制手枪和来复枪3支。

　　2008年7月4日下午5点，昌江大道西客站附近，两车一番追逐后，一方用自制霰弹枪向另一方开了三枪，警方缴获自制枪支一把，此后通报称此案是因债务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