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桥建设银行门口,5个流浪汉就地睡下。李翔/摄
零下几度的冬夜,积雪尚未化尽,寒冷刺骨。
在这座城的某些角落,那些无家可归到处找桥下、公交车站蜷缩的流浪汉,他们还好吗?
这么冷的天,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去救助站?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家?他们内心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关怀?
昨天晚上,我们分成几路寻找城市角落的流浪者。
老管:我喜欢清静,喜欢自由自在
晚上8点,中河两岸的绿化带白雪皑皑,路过的人们行色匆匆,裹得严实的脸,嘴里呼出阵阵热气。中河高架下靠近联桥公交站边,流浪汉老管正在桥柱子下的水泥平台上收拾东西。
“师傅,今晚你就在这里过夜吗?”记者悄悄地走到他背后。
他猛地一惊,转过身子,瞪大眼睛,颇有些局促,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是啊,只要他们不来让我去救助站,我就睡这里,也有可能去解放路那里睡。”
老管头戴毛线帽,胡子很长,但是脸还干净,身上穿了很多衣服,从参差不齐的领口看,大概有七八件衣服。
“衣服够吗?这么冷的天。”
“足够了,那边还有好几件,还有一个棉被。”他指着身边那个大蛇皮袋,这些都是他这些年里捡来的。“我穿了7件衣服。”说着,他掀起衣服给记者展示了一下。
老管在杭州6年了。他是江西人,今年45岁,1997年就出来流浪了,至于为什么,他摆摆手,不愿多说,反正这些年,去过很多地方,江苏、内蒙古、山东、广东,最后还是落脚在杭州,“我喜欢杭州的气温,江苏太冷,广州太热,我都不习惯,还是杭州最适合我。”
“为什么不肯去救助站?”
他瞪大了眼睛说:“你们不会懂的,我们出来流浪就是喜欢自由自在,想吃什么就去捡,现在生活好,能捡到的东西多了,穿的也有,用的也有,我喜欢清静,要是去救助站,我还不如回家,可我不想回去。”
他指着地上那摊报纸和塑料袋,“这些可以卖5块,是今天捡的,每天都能捡这么多,这等于我的工资,这就是我的生活。”
临走时,他说,最好那些市民不要报警。他知道,市民们好心怕他冻坏了,但是他说他习惯了。
老蒋:谁有旧棉衣旧棉被,送给我们挡挡寒
建国北路河滨公寓前的草地里有一个亭子,四周围起了大块的塑料布,这里住着四个流浪者。
亭子四面缝隙依旧寒风嗖嗖,中间摆放着一辆三轮车,四边的靠椅上睡着4个男人。
老蒋,40多岁,来自江苏苏北。老蒋说,他们四个来自不同的地方,来杭州快十年了,一直靠拾荒为生。晚上休息,找到一个地方算一个地方。
当被问及为什么不去救助站时,老蒋笑了笑,“那里哪有这儿自由啊,况且睡在这上下班也方便啊!”
蜷缩在靠椅上的老蒋时不时搓搓双脚。记者摸摸他的铺盖,上下仅仅是很薄的一层棉花絮,有些地方还很湿。老蒋说,这些都是从路边捡来的。
问他们最需要什么?老蒋想了想说:“有不要的旧衣服旧被子,倒是可以送点给我们挡挡寒!”
老张:救助站是老人去的地方,我有工作的
体育场路中山北路的建设银行门口,躺着5个流浪汉。他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任凭耳旁寒风呼啸。
戴帽子的老张,快50岁了,河南人。老张说自己只能算半个流浪汉,因为他是有工作的。
老张来杭州四五个月,白天在餐馆后堂打零工,每个月收入1000多元,但家里面还有老伴,这点钱他要在杭州租房子,就没钱寄回给老家,所以“晚上就随处找个地方睡”。
他说,在流浪汉中,自己不是最可怜的。他伸手指指身后的两位说:“和他们相比,我已经很不错了,他们有时没饭吃,就到垃圾桶里捡别人吃剩的。”
说起救助站,老张说:“只有老人才去那里,我们还能自食其力。”
老张希望以这种半流浪的方式攒点钱回家养老。“我们农村人靠天确实挣不到几个钱,我现在存点,以后回家再种几亩田,后面的日子就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