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条微博,复旦大学登山队黄山探险之旅遇险获救后,人们可能更多的是在哀悼祭奠坠崖牺牲的***——24岁的黄山市温泉派出所***张宁海。
12月14日,安徽台一记者采访完后在微博上发帖谴责获救者的淡漠和冷血。由此,这支由复旦在校生和校友组成的登山队瞬间被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而两篇分别被冠以“夺权帖”和“媒体控制帖”的帖子突现网络后,全社会潮水般的深度讨论乃至斥责都涌向那支登山队和复旦大学,掀起堪称年末最后一场社会公议风波。但在斥责冷漠和担当的背后,却是公众对未来社会人文生态的担忧。
本版文/图
记者 陈伟斌 冀强
端倪
“惹事”微博突然间消失了
悲剧发生后,全国各大媒体都在关注复旦大学学生获救和***不幸因公牺牲的消息。14日1时许,安徽电视台一名记者在微博上发帖称,复旦获救学子甚至连张宁海的追悼会都没参加,就匆匆返回上海,更没有痛哭流涕,甚至连我们的采访都是追着问。很快这条微博被海量转发和评论,网友们愤怒于这些队员的冷漠,批评如潮。
然而,就在事件有愈演愈烈之势时,这条惹事的微博却突然消失了。再加上获救学生沉默许久之后澄清言论,这一事件愈发扑朔迷离。随后,复旦大学有获救学生向记者表示,在获救并得知张宁海牺牲的消息后,他们曾提出两点要求,一是向烈士遗体告别,二是想见见张宁海家人。但因校方和救援指挥部要求他们尽快返校,所以没有得到满足。
面对舆论压力,12月17日,张宁海烈士的悼念仪式在黄山和复旦校园同时进行,其中一名获救学生坦言:“我们当时只想着怎么尽快回上海了,对张警官的死的确淡漠了。”
随后,复旦大学登山队黄山之行的18名队员被逐渐搜索出来。而关于他们的言行举动,也越来越多地被披露在网上。很快,两篇分别被冠名为“夺权帖”和“媒体控制帖”的帖子也现身网络,再加上登山队员被曝是逃票进山,于是更大范围的批判让整个复旦深陷“黄山门”。
根据一名网友的截屏,18名队员之一同时也是登山协会负责人的杜彬和原会长石翔的对话帖显示,石翔提醒杜彬要学学危机公关,并要其学着去控制老人去协调关系。而在复旦大学内部的“日月光华”BBS论坛上,不少学生发帖表示此事很考验校方的公关水平并建议复旦的新闻毕业生可以尽可能多的占领和控制媒体。“建议新闻专业学生多去类似新民晚报、新闻晨报等报纸,不要全都集中在文汇报和解放日报里,目前对复旦效果最好的一篇新闻来自东方早报,就是一名复旦毕业生的稿子。”
面对这些“薄情言论”,许多网友被激怒,更为对复旦学子表现得如此“冷血”而失望,认为他们不懂得承担责任,也不知道如何尊重生命。
反思
人文生态的传承有隐忧
12月17日,张宁海追悼会在黄山和复旦大学总部燕园同时举行。伴随着获救学生代表的露面、下跪、致歉和认错,人们对这些学生的谴责声少了。随之而来的,是整个社会对“冷漠”的反思,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担忧这个社会即将形成的冷漠与无担当。而复旦作为顶尖高校之一,其学子可以看成是一代主流人群的潜力股。但从“黄山门”来看,这些人却让人不无担忧。
“这是一种道德信仰的缺失。”有人评论说,在装满了自然科学的头脑里,道德或许只是一种理论,而不是社会规范的基础。如果任由一种强调“才”而忽视了“德”的教育发展下去,未来主流人群中亦将没有社会责任和担当,更不会存在人文生态的传承和延续。那时,教育出再好的危机公关人,又能如何?
对话
此次事件中,一段复旦学子杜彬和石翔的微博对话让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上的复旦又陷入了“夺权门”。在复旦大学悼念张宁海活动开始之前,本报记者专访了杜彬。
“那只是学长安慰新人”
登山学生解释“夺权帖”——
“那只是学长安慰新人”
记者:你现在是登山协会的负责人吗?
杜彬:是的。
记者:石翔是谁?
杜彬:一个学长,复旦登山协会老会长。
记者:很多人质疑你和石翔在微博上的对话,认为在获救后,你不感恩反而忙于“夺权”,对此你怎么看?
杜彬:其实石翔只是为了安慰我,让我渡过这个难关,这只是我们登协老人和新人之间的问候而已。
记者:事发后,你们真的冷漠了吗?你怎么看待安徽那名记者在微博上对你们的指责?
杜彬:我觉得我们没冷漠。一些媒体的报道不是很公正。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曾想先不回上海,先去看张宁海警官的家属,但学校要求我们必须尽快返校。
记者:你之前去过黄山吗?当时是谁组织了此次探险?你们当中有人走过那条路线吗?
杜彬:我之前没去过黄山,当时是领队和压队组织的。我知道好像有个女生去过,还有就是压队走过那条路线。当初觉得不会有危险,而且还在出发前特意开会讲过走这条路的攻略要点。但没想到后来出现了问题,攻略和现实很不一样。
记者:当时你们买票了吗?如果没有,为什么不买?
杜彬:(摇摇头,瞟了记者一眼)那儿也没有地方可以买票。
记者:什么时候知道有人为了救你们而坠崖的?
杜彬:快下山了才知道。
记者:有人说你们从黄山的时候不接受采访,态度也很冷漠,是真的吗?为什么会这样?
杜彬:当时知道有人为我们牺牲后,毕竟我们还是学生,我们心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记者:回到学校后,校方找过你们吗?
杜彬:找过,为了进行心理辅导。
记者:回到上海后,你的家长怎么说?
杜彬:希望我和我的队友们先安定了再说。
记者:对已经牺牲的张宁海,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杜彬:对于他的牺牲,我也很难过。
■ 记者目击
只有不足百人
主动参加哀悼仪式
依照预先的安排,复旦校园内的张宁海烈士悼念仪式是在12月17日早上九点半。记者8点不到就赶到了位于复旦本部的燕园内。而在早上8点半,学生会成员基本来到现场。这个悼念仪式让记者感觉,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学生会活动……
为了解复旦其他学生的心态,记者在路边随机采访了若干学生。当记者问他们怎么看待社会上的批评时,有4人觉得这只是媒体的炒作;另有6人表示,冷漠不冷漠,只是每个人的评定和看法不同,但网民的推波助澜使复旦大学被扣上了“冷漠”的帽子。
悼念现场,学生会成员们按照一名负责人的安排进行布置。正式悼念仪式开始后,记者发现不到三百人参加了此次悼念仪式,其中包括了30余名学生会成员、16名获救学子、登山协会成员、部分老师以及20余名记者,真正主动前来参加悼念活动的人占了不到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