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夜晚,寒冷无比。夜幕黑的绝情,没有一点星光。寒风呼啸,从窗户的缝隙中倔强有力地挤进屋内,让本已沉冷的房间,更加无声的冰冷。
我站在窗边,任冷风侵袭,可以让我更加的清醒。生活的所有片段像电影般在我的脑海里过往。童年的无忧无虑,幸福甜蜜如此真实,在那一刻仿佛轰然倒塌的幸福城堡,在心底扬起一阵烟雾,不复存在。执拗的我却认为所有的幸福,此刻都是没有根基的缥缈云烟,不敢相信,不敢去探寻,却又不得不去知道答案。
强忍泪水,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了那句让我疑惑多年的话语。
从未把儿时听到的一些流言蜚语放在心里,让它们随风飘散在我无忧的笑声之后,化为乌有。而不曾想,事情的真相,永远都隐藏不了。外人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步步紧逼与你。漫天飞舞地散播,逼你直对真相的残酷。而他们,则在一旁残忍地冷笑。
父亲听到我的逼问,怔住了。
霎时,空气凝固静止。他与母亲对视了一下,点了点头。泪水,控制不住,流淌在他悲伤的脸庞之上。在静默的空气中发出无奈的碰撞。不惑之年的父亲,哭得如此沉重,让我听到自己骤然心碎的声音。
真相,终于一点点显露,苍白的痛彻心扉。
雪天。黄昏。公路。树下。
雪,飘扬而下,细而坚硬的雪粒。年轻的父亲骑着他那二八大车,经过一条土路回家。有风,冰冷刺骨。天已是朦胧的深蓝,路上没有行人。树枝干枯的伸向天幕,孤独无助。突然,他发现不远的树脚下的一个襁褓。
下车走近一看,襁褓简单包裹着一个女婴,刚刚出生两三天的样子。小脸被冻的通红,已没有了哭泣的力气,奄奄一息。父亲将她抱起,襁褓里有张纸条露了出来。上面写到:“请哪位好心人将她抚养长大吧。她的出生时间是十一月初六。”天气太冷,父亲来不及细看,将婴儿用绳子记在腰间的衣服里,赶回了家。婴儿娇小柔软的身体贴合在他温暖的身体上,似乎从那一刻起就成为他一生的牵挂,一世的女儿。顺理成章的,这个女婴在这个平凡家庭里成长。父亲甚至动用了曾经在公安局工作的的身份,为她上了户口。这个女婴快乐地长大,上学,工作,一切顺利平坦。
这个婴儿,就是我。
真相坦然展露,我也泣不成声。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内心无比飘摇。曾经一直以为是他们的血肉,而今却是一场幻觉的飘渺。如此残酷,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