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坐在简陋的教室里,她的书包是好心人最近才送给她的。
记者:身上还痛不痛?
春花:……(沉默半响),
不是很痛了。
记者:是谁打的你?
春花:……(继续沉默),爸爸。
记者:他为什么打你?
春花:不知道。
记者:爸爸还会回来吗?
春花:不要爸爸回来,不要他
回来。我不想挨打!
春花简陋的家。
母亲离她而去,父亲经常醉酒打人,小春花的未来在哪里?
昨日,彭水县连湖镇樱桃小学像过节一样热闹。校长廖国流从当地邮局,领回了中秋期间从全国各地寄来的礼物。在征得了“水果男孩”朱鸿磊及爷爷的同意后,分发给了全校的学生。每个学生都至少分到了一个月饼和一袋方便面。
剩下的几个月饼,校长廖国流“擅自”决定,送给回龙小学2年级学生廖春花。这是一个在当地小有“名气”的女孩,除了那个无法遮风避雨的家,更有一个从来不照顾女儿,却在酒醉后,就变着方儿折磨女儿的父亲。对8岁的小春花而言,不挨打就是幸福的!
家 已不能遮风雨
3月,重庆的义工组织前往彭水县连湖镇回龙小学走访。在孩子堆里,有一个小女孩特别引人注意。因为全校就她一个人没有书包,拎着一个蓝色的布口袋。她就是廖春花。
春花的家在回龙4组,离学校不远,没有电灯没有窗户,甚至连门都没有,房顶上的窟窿比脸盆还大。一张红色的席梦思床垫,摆在屋内显得格格不入。春花的邻居们说,这张床垫是一位村民死后扔掉的,好心邻居便捡回来,给春花当床。
宽大的床上堆着一些衣服,有大有小,都是邻居们送来的。被子没有被套,只有棉絮。最让人难忘的,是床上那张硕大的塑料布。春花说,这是用来挡雨的。由于房子已经烂得不能挡风避雨了,只好用这张塑料布盖在床上,至少下雨天不会打湿被褥。春花说,塑料布除了挡雨还能保暖。
书包,这个最基本的学习工具,春花自从上学后,还从来没有背过。一个捡来的蓝色布口袋,成了她的“书包”。每天都拎着上学放学,从未间断,从未更换。
娘 早就抛弃了她
说起自己的娘,春花几乎没有任何印象。
住在隔壁的春花幺爷爷廖国太说,春花的娘在她2岁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她就是本地人。但是跟春花的父亲不合,两个人经常打架。就离了,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自从娘走了以后,春花的父亲廖家武忧郁成疾,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几乎不再管春花。照顾春花的担子,就落到了春花年迈的爷爷肩上,但好日子没过多久,5岁的时候,爷爷去世。春花失去了所有的爱。
村里的老人们都很同情春花,见到她没有饭吃,都会叫上她。不管吃什么,春花都会狼吞虎咽,因为她不知道下一顿饭能不能吃饱。春花就这样吃着百家饭,慢慢长大。
而春花的父亲,则整天都在外闲逛,几乎不回家。在外面做些什么,有没有赚钱,春花一无所知。但她知道,每次父亲回来,就是噩梦的开始。
爹 把她当出气筒
廖家武爱喝酒,爱醉酒,在回龙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他醉酒后的行为,却令人发指。
在爷爷去世后,春花的大伯短暂收留了她。但廖家武回来后,不但不领情,反而拿刀去砍春花的大伯。吓得大伯再也不敢管春花。从那以后,春花最怕父亲回家。
从5月开始,经过义工走访后,一些好心市民对春花进行资助。一笔2000多元的捐款送到了春花手中,还有一位市民给予每月200元的长期资助。
由于住在隔壁的幺爷爷和老伴经常照顾春花,这笔捐款便暂时放在廖国太处,负责解决春花的住宿和吃饭问题。这样春花便搬出了那个破烂的家,住进了幺爷爷家。
8月,廖家武不知何故突然回家了。“他跑来我家,说以后由他照顾春花。”廖国太说,廖家武也没问春花愿不愿意,就把孩子弄走了。
“他回去又开始打娃儿。”廖国太说,廖家武对春花像是对待犯人,“完全是暴打,劈头盖脸的。”只要喝了酒,廖家武便将春花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用皮鞋尖尖踢。”
有时候他又改用皮带抽,或者木棒打。只要廖家武高兴,便不会直接殴打孩子,而是采用各种变相的体罚。“喊春花脚尖踮起,不准后跟落地;要么就是双手一直举起,蹲在板凳上。”廖国太说,这样的体罚一般会持续两三个小时,“等他酒醒了,春花才能下地。”
她 何时出火坑?
8月的一天,廖国太听到春花的惨叫,实在忍不住上门质问廖家武,“他居然要打我,还说我是人贩子,把春花当摇钱树。”过两天,廖家武找上门,询问廖国太手头有多少捐款,“喊我全部交给他,由他来管。”廖国太没有同意,廖家武愤愤离去。
8月底,廖家武找到了回龙小学校长龙兴宇和村里的干部,要求查廖国太的账,他想知道到底给春花捐了好多钱。经过查账,一共有2400元捐款,而且廖国太没有乱用一分钱。
由于廖家武口碑太差,又经常打女儿,因此村里不同意把捐款交给他管理。廖家武回家后,再次暴打了春花一顿,再次离家,此后杳无音信。走前他还警告廖国太,不准管春花。
廖家武回家之初,村里考虑到具体情况,给他家更换了老化的电线,重新通电。一天晚上,春花自己在家用好心人送的电磁炉煮土豆的时候,趴在床上睡着了。半夜,廖国太闻到了烧糊的气味,赶紧跑过去救火。电磁炉已经坏掉了,烧着的电线还引燃了篱笆做的墙壁,险些烧到了被褥。廖国太咬咬牙,再次将春花接到了自己家。
回龙小学校长龙兴宇说,9月刚开学的时候,春花身上还有淤血。“他(廖家武)完全不是人,各人的女儿都下得手。”龙兴宇反对将捐款交给廖家武的理由,跟廖国太的一样,“他拿去肯定自己享乐去了,哪里会管春花嘛。”
对于春花的未来,校长龙兴宇和幺爷爷廖国太都很担忧。“希望有好心人能收养他,彻底脱离这个火坑。”目前,连湖镇政府已经获悉了春花的状况,将采取相应措施保护春花的安全。
本报记者 肖庆华 实习生 牛婷婷
我们能做什么?
对于只有8岁的小春花而言,上学是背不背书包没有关系,家徒四壁也没有关系,吃不饱穿不暖也没有关系。她只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不挨打!不挨打对她而言就是幸福。这个小小的愿望,难道我们都无法帮助她实现!面对孩子的苦难,政府该做什么?我们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