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峰的胳膊上满是擦伤
8月16日,江西小伙儿李峰(化名),在高中同学陈川(化名)的邀请下,来到合肥。从见到陈川的那刻起,李峰就觉得,曾经熟悉的同窗好友,言行举止透着一股“诡异”。当晚10:30,李峰终于证实,陈川在合肥做传销,并想将他拉入伙。
为了摆脱控制,李峰趁好友不注意,从3层小楼跳到隔壁的2层楼楼顶,然后在二楼楼顶狂奔,最后跳到地面上,上演了一场惊魂大逃离。
预谋
好友邀他来肥“做工程”
17日上午,合肥市第二人民医院骨二科病房内,李峰独自躺在病床上发呆。
和同病房的其他病友相比,李峰病床边过于冷清,无人照顾,就连床头柜上都是空荡荡的。
当晚逃脱后,李峰及时报警,是警察将他送到医院的。
是夜,伴着身体剧痛,李峰一夜未眠,辗转反侧间,他总是在想“我们高中时是很好的朋友,我也是特地来合肥看他的,他怎么会这么对我呢?”说着,李峰用手遮住眼睛,抬高的手臂上满是擦伤。
李峰本在浙江义乌打工。近日,他的高中好友陈川,屡屡给他打电话,邀请他来合肥。“他说自己在合肥做工程,想让我和他合伙。”架不住好友的盛情,李峰决定“来合肥看看”。
16日11:30,在合肥火车站出口,当陈川热情地抢过行李时,李峰一点都没有想到,从此刻起,曾经的好友,开始逐步控制他,想将他拉入传销的深渊。
圈套
行李被扣,逐步控制
最先让李峰感觉到异常的是,两人见面后,陈川不愿带他去住处休息。“我几次向他提出,坐了一夜火车很累,想去他住的地方休息,他都不同意,非要带我去逛逛。”当时,李峰虽然觉得有些不快,还是听从了陈川安排。
第一站先去超市。“我逛了一会儿,就累得不想动了,坐在卖椅子的地方休息。”李峰刚闭目养神一会儿,就听到几个人打招呼的声音,“真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啊?”
李峰睁眼一看,两男一女正在和陈川攀谈,见李峰看他们,几人坐到他身边,问长问短,并坚持要陪他“看看合肥”。
“这也太热情了吧?”李峰有些奇怪。几人陪他逛超市时,“走几步就停下来,和理货员打招呼,聊天,问工资待遇。”李峰事后回想,“他们应该是在到处找目标,尽一切可能发展下线,把人拉到传销组织里。”
带至住处,陷入“魔窟”
“从超市出来,陈川和那两男一女又强迫着带我去吃饭。”之后,又将他带到逍遥津公园。
18时许,累得筋疲力尽的李峰坚持要去休息,几人这才带他坐公交车,“沿着高架桥,坐了20多分钟”,才到了陈川的住处。
“一进屋,他们就去做饭,让我去洗澡。”李峰说,他当时觉得是关心的举止,之后回想起来,“也是预谋。如果我不去洗澡,他们做饭时,我可能会在屋里四下看看,小区里也逛逛。”
在当晚“逃离”时,李峰一再责怪自己,“真该在小区里逛逛,了解下地形,也不至于半天都逃不出去。”
晚饭后,李峰参观陈川的住处,“几个房间,都是一张床,一张桌子,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的,就像电视里放的传销组织窝点那样,很简陋,又很有规矩。”说到这,李峰咧嘴笑了一下,笑容略显苦涩。
手机被扣,完成控制
李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两男一女,加上吃饭时的一个男性访客,围在他身边,“和我谈股票、期货之类的。”李峰再次觉得几人“太奇怪了”。
“在超市,他们和我同学打招呼的时候,也没觉得他们有多熟。可是晚上再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住在一起的。”
此时,朋友又正式向他介绍几人的名字,“一个姓鱼,一个姓骨,一个姓框”。
李峰自认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姓氏。“都是改过的、稀奇古怪的姓,连名字都是假的,人还能真得了吗?”那时的李峰已有不愿交浅言深的感觉,只是随意“嗯”个几声,搪塞过去。
22点左右,李峰的朋友打来电话,“我报了个平安,随便说了几句就挂了。”之后,陈川就以“他手机没电了,要借手机用用”为由,将李峰的手机“扣下”。在他逃离前,多次索要手机不得,直到离开后,他也没有拿回手机。
到了医院,李峰还是向***长借了手机,“上QQ才联系到我弟弟,让他来合肥照顾我。”说这话时,李峰再次露出无奈的表情。
17日,李峰反复回想自己的经历,终于察觉,拿行李、让他洗澡、借手机,都是朋友有预谋的,逐步控制他的手段。
摊牌
拒绝进入传销,几人反目
李峰自认是个精明人,刚来合肥,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没有多想也不愿多想。可是,到了晚上,陈川和同屋人的种种举止,终于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有问题”,李峰的第一个猜测就是“应该是做传销的”。
22:30左右,李峰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自己“到合肥已11个小时了。”他决定,“要脱身,离开这里,从此和陈川不往来。”
李峰提出去吃消夜,遭到几人拒绝。几番往来之后,李峰终于摊牌,“你直说了吧,是不是在做传销?”陈川被李峰的直言直语搞愣住了,随即承认了。即便已是意料之中,在得到确认的一刹那,李峰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之后,陈川和同伙正式“邀请”李峰“入伙”,遭到拒绝,几人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孔。
逃离
惊魂逃离,终于摆脱追逐
“我要走,他们不允许,还说我没有行李,没有手机,哪都走不了。”值得庆幸的是,李峰的钱包放在裤兜里。
趁几人不注意,李峰跑到楼梯道口,踹开门尝试逃跑,却被几人追回。“都和我差不多高,但是有两个人比我胖,壮多了。”李峰说,幸好他们壮,不如自己灵便,在之后的逃离中,他才得以顺利脱身。
反复两次,都没有从楼梯逃出后,李峰又跑到阳台,“楼下有人,我大喊‘救命,我被绑架了’,没有人理我。”看看身后的几人,看看阳台边的二层小楼,李峰咬咬牙,从自己所在的三层小楼,跳到隔壁的二层楼楼顶。
之后,就像逃亡电影中所演的一样。“那个小区基本都是二层楼,连成一片,我就在二楼楼顶狂奔,跑过三四栋楼后,从楼顶跳到一楼的地面上。”在着地的瞬间,李峰觉得右腿刺痛,于是他“按着膝盖,一瘸一拐地在小区里串”。
奔跑中,李峰听到后面的人在追他,“不过离我的距离很远”。他“心里很惊慌”,忍痛狂奔,在小区里转了几下后,终于找到小区大门。万幸!刚到小区门口,驶来一辆出租车。
“司机很好心,知道我被人骗来做传销,把我送到派出所,也没有收我钱。”之后,李峰又被警方送至医院。17日上午,记者在市二院见到他时,他正在吊水消炎,“髌骨粉碎性骨折,消炎之后才可以手术。”
惊慌、失眠、疼痛,种种情绪折磨着李峰,这个25岁的小伙子,在经历惊魂一夜之后,很是憔悴。与之相比,内心的纠结更是让他饱受折磨,“传销这么有魔力吗?这么多年的朋友,在我一再表达不愿做传销后,他都不肯放过我,还帮着他们害我,扣我手机,扣我行李,我连想都不敢想,为什么?他真的被洗脑了吗?”
朱沛炎 实习生 袁少庆 丰琴
本报记者 王靓/文 卓旻/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