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的父母住在简陋房子里,时常思念儿子。
肥东人黄鹤,是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慈善人士。早在2004年,央视等媒体就曾关注过他和他所创办的北京行知学校。此后,他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如今突然爆出“举债百万做慈善,不给家人一分钱”的消息,引起激烈讨论。“你把自己的慈善建立在家人痛苦之上。”1月31日晚,社会学者陆震在东方卫视上直斥黄鹤,而黄鹤反驳说,自己的父母生活很幸福。
黄鹤的家人生活得究竟怎样?在家人眼中黄鹤是怎样的人?一切的答案,就在合肥市肥东县包公镇大黄村,这是黄鹤长大的地方。
久不归家
母亲天天在门口守望
肥东县城往东17公里,就是名镇——包公镇。
2月1日下午,天空中飘着细雨,气温只有1摄氏度左右,行走在乡村里,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疼。几经寻找,记者终于见到了在寒风中等待多时的黄晓萍,她是黄鹤的三姐,今年56岁,由于过度操劳,模样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在她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一幢低矮的房屋前。一位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门口,眼睛里满是期待。“这是我母亲,10多年了,她天天都站在门前,等着儿子回来。”黄晓萍告诉记者。
扶着老人进屋时,记者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低矮的房子与四周的小楼房形成了强烈对比,墙壁很多地方开了裂缝,只好用年历糊上,寒风刮进来吹得“呼呼”响,堂屋里除八仙桌外,最值钱的东西就是一台老电视机,由于极少使用,上面落满了灰尘。
黄鹤的父亲黄其书今年87岁了,虽然耳背,但心里已明白记者的来意。“你是来问黄鹤的吧?”老人说:“他啊,20多年没回来过春节了,今年过年连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啊!”
今年47岁的黄鹤在家中排行老四,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一弟一妹。黄鹤从小成绩优良,为人非常善良。在左邻右舍和亲戚间,还能听到不少黄鹤年少时做的好事。
“我这个弟弟啊,从小就心好,在村里见到老人走路吃力他都会主动去扶,别人来讨饭他也会从家里锅里盛一碗给他。”黄晓萍告诉记者,后来黄鹤上了高中,高考失利后没再读书,而是四处闯荡,具体到哪他也不和家人说。“为了他,我们家是付出了全部,他在外闯荡,留下年迈的父母没人照顾,为此弟弟初二辍学回家打工挣钱,我也直到29岁才结婚成家。”说起这些,黄晓萍至今仍有些抱怨。
反差强烈
心善却对家里人无情
在包公镇试图“解读”黄鹤,很容易陷入一个反差强烈的世界:在外面轰轰烈烈做慈善,但对家人可以说得上“不近人情”。
小英是黄鹤的外甥女,中专毕业后,赶赴北京投奔舅舅。当年黄鹤在北京办起了企业,小英便到这家企业工作,工作累不说,一年下来只拿到3000多元工资。拿到工资当天,小英大哭一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舅舅家回到合肥。
与小英有着同样经历的还有黄鹤的二姐,她也在弟弟的企业打了一年工,每月只能拿到500元的工资,比别的女工少三分之一。“你们有一碗饭吃就行了,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黄鹤的大姐告诉记者,当时弟弟就这样回答她。
“黄鹤对这个家一丁点贡献都没有,两个老人吃住穿用全靠我们五个姐弟,他对家里从来不施援手。”黄鹤的姐姐伤心地说,他亲眼见过弟弟对亲人“无情”。有一次,久不归家的弟弟回家看父母,刚好碰到一位邻居来串门。闲聊中,邻居哭诉子女对自己不好,生活很困难,弟弟听到这里就从包里掏出100元钱给她。可是,在姐姐们记忆中,弟弟长大至今从未给过父母一分钱。常常见到的场景是,他返程时还问父母要车票钱。
黄鹤的三姐告诉记者,前几年她得了一种怪病,在家里躺了整整一年,人都差点瘫痪了,打电话希望得到弟弟的资助,结果令她大失所望。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在北京治疗期间,亲眼在北京看到弟弟救助别人,他从北京西站接一个素不相识的病人到自己家,吃住两天,然后带上钱送他去大医院看病,一切都照顾得好好的。“感觉就是素不相识的人才是他的亲人,而真正的亲人却不是他的亲人了。”
不过,时间和亲情也在不停修复着黄鹤与家人之间的“伤痕”。在姐姐们的眼中,黄鹤不是一个好弟弟,但她们却认同他是一个好人。“帮别人也是帮,我们亲人忍忍就过去了。”面对黄鹤现在的举动,虽然她们并不理解,但却一直在承受和包容。
回应质疑
别人更需要我的帮助
对于黄鹤在外面备受争议的慈善举动,父母并不清楚情况,他们不理解的只是儿子为何总是不回家。
昨天上午,记者连线采访了远在北京的黄鹤。采访时,黄鹤告诉记者,这两天自己非常忙,关注和帮助他的人太多了,他的内心一直充满着感恩之情。
“我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他们,他们动机很善良,只是我们看问题,对慈善的角度不一样。他们认为应该先把小家建设好,再去顾大家,我和他们不一样,境界不一样。”在谈到自己没钱为何仍要坚持做慈善的话题时,他这样回应质疑声。
谈起自己为何现在沦落到“举债百万做慈善”的地步时,黄鹤告诉记者,主要是两个原因造成的,一是因为发起人汪唯先生已经去世,后期资金无法到位,二是去年又赶上了郭美美事件。本来我们在谈一些社会捐助,结果全没有了。“为了维持基金的运转,我们就不得不向社会上的公司和个人借了30多万元高利贷,利滚利加在一起,已经欠了50多万元,再加上自己承担行知学校40万元的工程款,总共欠债90多万元。”
不过说到家人,黄鹤的声音一下就变得低沉了许多。“说实话,我内心感到非常的愧疚,确实欠了家里太多,但是没办法,家人还能有饭吃,别人更需要我的帮助,只能让家人承担困难了。”黄鹤这样告诉记者。
“我相信,这些困难都是暂时的,我的社会企业走上正轨之后,我的慈善项目就可持续了,大家小家一切都会好起来。”尽管面临众多的质疑和非议,黄鹤仍然决心坚持走下去。
本报记者 袁星红/文 陈群/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