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他看了看表,凌晨5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匕首,赤着双脚,他走进了父母的卧房。父亲正在睡熟中,母亲翻了一下身,似乎就要醒了。那个念头越来越急迫,来不及多想,他走到床前,提刀就向父亲胸口刺去……
■记者 龚化 通讯员 刘婴 周凡
沉迷网游,14岁少年欲逃离校园
11月底的一天晚上,攸县某中学的第二节晚自习刚刚开始。14岁的少年彭彭悄悄溜出校园,径直来到校外的一家网吧。
在网游“穿越火线”中,彭彭激战正酣时,班主任老师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纵有万分不情愿,彭彭还是和老师一起走出了网吧。临进校门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不想读书了,您还是别管我了。”他边跑向网吧,边朝老师喊。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彭彭才从网吧出来回到学校。在校内,他再次向老师提出退学。此外,他给父亲写了一封信,大致内容是:“不想读书了,要到外面闯世界”。
在老师的电话通知下,父亲来校将他领回了家。父子一路无言。
当天下午5点,一家人坐在饭桌前吃晚饭,一直闷不作声的父亲爆发了。儿子的不求上进让他很是恼火,在饭桌上,他大骂彭彭“只知道打游戏,不求上进,不争气”。
对于父亲的辱骂,彭彭很是反感,但并不敢争辩。在这种表面的平静下,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产生:如果除去父亲,就再也不会有人来指责他玩游戏了。
凌晨举刀,刺向熟睡的父亲
晚上8点,父亲正在看电视,母亲在厨房洗碗,彭彭悄悄上了自家的二楼。从奶奶卧室的衣柜里,他翻出了要找的东西,一把匕首。匕首随后被他带进了自己的卧室,藏在枕头下。
第二天凌晨5点,一觉醒来的彭彭没有开灯。他赤脚来到三楼父母的卧室,用匕首对准父亲的胸部疯狂猛刺。惊醒的母亲万分错愕,情急之中,她伏在丈夫身上替他挡了3刀。
被巨大伤痛惊醒的父亲奋力用被子裹住了儿子,而受伤的母亲则跪在地上以头撞墙哀求儿子住手。但此时的彭彭已经失去了理智,他推开被子后,挥刀连刺父亲的颈部和背部,直至他瘫软在血泊之中。
担心报警,他又挥刀捅昏母亲
担心母亲报警,他又调转刀尖对准了她,朝自己亲生母亲的胸部、手臂等部位连捅数刀,直到她昏倒。
事后,彭彭洗净手脚,换掉沾满双亲血污的衣服,并从父亲的衣服口袋里拿了3000元、一部手机,就出门逃离了现场。出门时,他随手将染血的匕首、血衣及父亲的手机卡丢在街边的垃圾桶里。
案发当天下午,攸县公安机关就在县城内的一家宾馆将准备外逃的彭彭抓获。
案件背后
他最怕的人是父亲
14岁、初二、学生,这些关键词大都与青涩、稚嫩有关,但都用不到少年彭彭身上。教过他的老师说,彭彭身上包裹着一层壳,外人很难了解他心中真实的想法。 “人比较沉默。除了逃课打网游外,在校表现还不错。尊重老师,同学关系也处理得很好。如果不是事发前一天傍晚,他亲口说想退学,我们都不知道他原来有这么重的厌学情绪。”
一位与彭彭要好的同学告诉记者,彭彭曾几次向他发牢骚,说不堪忍受父亲的打骂,真想杀了他。这位同学本以为是戏言,没想到成真了。
“他爸爸看起来很严肃,其实是很爱他的,物质上的要求都会尽量满足他。几百块一件的衣服自己舍不得,但会买给他穿。”邻居说。据悉,彭彭的父母对儿子出手大方,但得知儿子迷恋上了网络游戏后,两口子就开始限制儿子的零花钱。因为网游的事,父亲有时甚至还会对他进行殴打。
认识彭彭的人都知道,彭彭最怕的人是他的父亲。他有时性格会很暴躁,但在父亲面前却异常安静。这一方面源自父亲平时严厉的打骂教育,另一方面,也形成了他长期受压抑的性格。
检察官手记
这双茫然的眼睛里没有眼泪
12月6日,14岁的初二学生彭彭因涉嫌故意杀人犯罪被攸县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在看守所内,办案检察人员对他进行了提审。下面是攸县人民检察院一位检察官与彭彭谈话的手记。
在提审过程中,我问这个少年,是什么样的仇恨使他能向亲生父母举起匕首?面对父亲的阻止和母亲的哀求时是否想到过住手?
铁窗内的少年长久沉默,以他惯有的冷漠语气回答:“我恨极了他(父亲)的打骂。”
在他茫然的双眼中,没有丧亲之痛,没有悔恨,也没有眼泪。当我们问他今后的想法和打算时,他开始焦虑不安地问我们:“我会不会被判处死刑?”我告诉他,你未成年,不会被判死刑。他听了脸上有些释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冷漠和茫然。
我们反复劝他在今后的人生路上要学会感恩和包容,他只是一味地点着头,避开眼神交流。我们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