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强自首后被羁押在定远县看守所内
1993年,26岁的吴强(化名)与同村的姑娘小云结婚。婚后一个多月,两人爆发冲突,吴强将小云带回家中后,顺手从墙上摘下一条四轮拖拉机轮子上用的皮带,对着小云抽打了一个多小时,小云最终因承受不住而死亡,吴强则开始了他长达18年的逃亡之旅。
2011年3月24日,吴强来到定远县公安局投案自首。
今年44岁的吴强坐在铁窗后的提审室里,沉默了很长时间后,他说“18年来,我一直都很怕”,至于怕什么,他说不清,但自从用皮带将新婚妻子打死后,外逃的吴强一直生活在煎熬和害怕之中。
A
连夜出逃
看见其他女人就害怕
外逃后隐瞒真实身份
4月18日下午,定远县看守所,隔着铁窗,吴强坐在椅子上,强打精神但掩饰不住脸上的悲戚。
吴强叙述事实很简单,18年的逃亡史被他一带而过。在询问下,其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煎熬生活”道了出来。
18年前,吴强在第一时间没有想到逃跑,直到事发当天下午被带到公安部门问话,他才萌生了“逃”的念头。
“当日19点多,我离开家上了一辆到滁州的车,然后经滁州坐火车到江苏昆山,身上只带了100块钱。”到了昆山后,看着手中剩下的钱,吴强意识到要赶紧找工作。
“我是个农民,不识字,所以在外面只能干体力活,但我做瓦工很有经验。”花了两天时间,吴强为自己找了一个既能维持生活又感到很“安全”的场所——郊区一个工地。
“我没有父母,没有媳妇”。吴强仅仅一句话就给自己安了另外一个身世。“工地方不会问我要身份证,也不会有警察来盘查。”
他是工地上的异类
在工地上,“总是一个人干活、吃饭,不和别人交流”的吴强是工友眼中的异类。
除了干活,吴强的生活就剩下吃饭和睡觉,他从不走出工地去繁华的地方逗留;需要购买生活用品时,乡村的小商店是他唯一敢去的地方;遇到假期,工友们纷纷回家,他说自己没挣到啥钱,不回家。
“一个人时,我会梦到小云,会想到父母,会感到害怕。”说到这里,吴强点燃一根烟吸了起来。
看到其他女人就害怕
昆山、上海、太仓,每处工期一结束,吴强就只能收拾东西“转移”,所选择的下一站,仍是让他觉得安全的偏远工地。
几经辗转,吴强最终落脚太仓。18年间,他甚至没有接触过别的女性。
在一个工地上,有工友见吴强单身一人,便张罗着给他介绍对象。话传到吴强耳中,“不要”是他唯一的回答。他始终是一个人过着生活。
“看到其她的女人我会怕,会想到小云,所以我一直说‘不’。”
18年来,吴强时刻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从他的叙述中能听出,他一想到当初抽打小云的场景就害怕,牵挂家中年迈的父母,还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
感受亲情
回到家亲人劝其自首
在逃亡17年后,2010年新年期间,已经40多岁的吴强再也忍不住心中对父母的挂念。虽然仍是很怕,但还是心存侥幸,他觉得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应该没问题了。于是,他偷偷地回到了定远,走到了家乡熟悉的马路上。大哥就住在马路边,吴强先进了大哥家的门。看到大哥一脸的疑惑,他说,“大哥,我是老三(吴强排行老三)。”
吴强跟着大哥去看望父母时,80多岁的母亲也认不出18年后的儿子了。
“你爸爸几年前就不在了”。看到回归的儿子,老母亲掉下了眼泪,同时说出了令吴强愧疚痛苦的消息,吴强泪流不止。
在团聚的欣喜平静下来后,老母亲和大哥都劝道“老三,别躲了,去自首吧”。亲人的这句话让吴强第一次想到了“自首”。
在家里待了两天,享受到久违的亲情后,吴强不想再坚持逃亡了。他给老母亲留了点钱,说回工地上收拾一下就回来。
可一回到太仓,吴强又犹豫了,因为自己仍然害怕,但终究决定:干完这个工期,领了钱就回家自首。
2011年3月份,吴强再次回到家中,告诉家人自己决定自首。
3月24日,在家里度过了最后一个不眠之夜后,吴强来到了定远县公安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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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心意
释放憋在心底的悔意
叙述中,吴强不时地用手去擦拭眼角,深陷在回忆里的44岁的汉子,此时有了哭的冲动。
“村里的人都知道,我是一个很老实的人,我自认为之前对父母也十分孝顺。”吴强几近哽咽,眼角已变红,手去擦拭眼角的动作也变得频繁起来。
吴强说现在自己最想对父母说声“对不起”。一时冲动,他失去了再为父母尽孝道的机会。“尤其是对爸爸,我在外躲着,连老人去世都不知道,我很后悔。”
18年来,吴强对于妻子小云是“有话要说,无人能听”,自首后的吴强终于不用憋着秘密了,他说:“如果有机会再回到从前,她若不喜欢我,我一定会和她分手,遂了她的愿”。
本报记者 孟庆超 特约记者 忽艳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