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简云睹物思人,一有空,我就开车带着她外出转悠。即便如此,也很难让简云开心起来,她愈加触景伤情。若遇上和我们差不多的同龄人,手里牵着小孩,简云就出神地盯着孩子看,嘴里喃喃自语:“如果儿子不走,过几年我们也可以牵着孙子出去玩了。儿子太可怜了,没给咱俩留下丁点的念想。”儿子原本计划今年国庆节结婚,哪曾想遭遇不测。后来,简云极少出门,不愿与外界接触,每天沉默不语,精神恍惚。今年春节对我和简云不仅是煎熬,更是一种绝望的凄冷。进入腊月,年味越来越浓,尤其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使得简云非常抓狂。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可声音还会传进耳朵。简云干脆用被子蒙住头,双手捂住耳朵,放声痛哭,似乎要用哭声掩盖住外面的喜庆热闹。不管怎样,我得强打精神硬撑着,否则这个家更没生机了。除夕晚上,我做了几道菜,简云一口也吃不下,我只好哄她,“这些菜全是儿子爱吃的,你不吃,他会不高兴的。”简云端起碗,无语凝噎,茫然地看着桌上儿子的碗筷,眼泪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老话常说:时间能让人忘记伤痛。然而,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对活着的父母来说,每一分钟都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暗与死寂。简云的状态越来越差,以前她是个很爱惜自己的女人,每到“三八节”或是生日,她都要给自己买心仪的礼物。可现在,如果不上班,她都懒得洗漱,躲在儿子的卧室里,不停地看儿子生前拍的DV和照片。我怕简云过于睹物思人,劝她出去走走,和朋友聊聊天,别总闷在家里。简云黯然神伤,连眼皮都不抬,声音哽咽地对我说,“我不想与任何人说话,我受不了他们对我那种特有的安慰。”简云的体会我深有感受。有时在办公室,本来同事们正在热烈地讨论自己的孩子考上了哪家大学,或是谁家的孩子什么时候要成家了。一看见我,大家立刻噤声,脸部表情立刻由原先的兴奋转换成对我深深的同情。我毕竟是个男人,总不能成天悲悲切切地面对外人。所以,我只能用短暂的微笑,对大家的怜悯抱以感谢,可内心永远是凄凉、无助、孤独的黯淡。